写这篇文章也源于前段时间看到简小妹邀约写关于妈妈的文章...
图片来自我的表姐李彩云王吓玉【1937-2018】
妈妈的妈妈,我的外婆,享年82岁...
【一】
原想写写我的妈妈,可就在今年正月二十的那一天,她妈妈走了,走在我出发去悉尼的前一天傍晚,外婆受病痛折磨了两年多,今年过年去看望她老人家时,虽然感觉不是很好,不能说话,更别说认人了,不过没想到会走的这么快,悲痛伤心之余,其实也为外婆脱离病痛折磨感到一丝安慰,都说外婆喜欢热闹,我也庆幸,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并有机会在我出发之前陪伴外婆走完她的最后一程...
因而准备写写我的外婆,写写我妈妈的妈妈,好怕再过一段时间,不知道又会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耽误了我对外婆的回忆....
【二】
父母也好,亲人也罢,我们作为子女的,作为儿孙的,有忙于工作的,忙于养家的,忙于挣钱的,基本上也就是一年回来个一趟,几乎等于说和亲人一年也就见一次面,这算算日子,再算算见面的次数,见面剩余的次数,不免悲从中来...
今年回来过年时,帮妈妈一起晒老家的笋干(老妈为了能让我们吃到家里的四五月的甜笋,硬是用咸水泡到了现在),妈妈突然感叹到:儿女从出生到现在,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最好的时光莫过于从出生到上学的那段,带孩子加干农活虽然累,孩子却能一直在身边;上了小学,每天放学的时间可以见到,可以在一起;上了初中,一个礼拜回家一次;上了高中,就一个月回家一次;上了大学,就一个学期回家一次;现如今,工作了,就一年抑或两年回来一次....
图片摄于老家晒笋干的时候听着妈妈的感叹,我心里突然一紧,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一天一天,一周一周,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时间越拉越长,空间越拉越远,相聚的次数也就越拉越少。在时间面前,似乎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相聚的时光里,珍惜彼此,每一分,每一秒,不争吵,不抬杠,给家人一个温馨和睦的家,给家人一个安心有爱的年...
和父母见面的机会尚且如此之少,何况是在“他乡”的外婆...
【三】
也许是因为我奶奶和爷爷去世的早(我哥哥都没有见过),我对外婆外公有独特的情感,虽是如此,能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时光却不多,对外婆的回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最深的记忆莫过于小时候,妈妈把我寄放在外婆家的那几段时光...
也记不清是几岁了,应该是还没上学,又有点懂事的时候,妈妈和爸爸去三明打工,而我就很自然的交给了外公外婆,那时侯外公虽然生病中风,印象中我记得那时的他还能拄着拐走着,还能坐在房屋前面的板凳上,看到我们来了,开心地合不拢嘴...
“阿统,阿统,饭冷了,赶紧的,爬起来吃饭喽,吃饭喽...”这个每天一大早的叫唤是我对外婆最深的记忆,我妈妈也应该是继承了我外婆这点,只是我妈妈外加了一根竹条(小时候真的是我们不听话吗?不然为啥她经常给我和我哥做着最原生态的“麻笋干炒肉”呢)
这个声音,无论再怎么熟睡,我都能为之“惊醒”,已然成为我的闹钟,一早醒来,推开门,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这么早就叫起床(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只是这时的外婆,已经在洗衣服了,再走近一看,是我的衣裤,啊!原来我又尿床了(昨晚不是找到厕所了吗?奇怪了...),每天,外婆都是如此,非常准时准时准时地叫醒我吃早饭,吃完早饭至于要不要再睡,那她不管了,现在想想也是,不吃按时早饭,何来一个健健康康的胃呢...
【四】
印象中,外婆的腿脚不便,膝关节不好,却经常提着水桶穿梭于家里和菜园子之间,菜园子离外婆家里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不是很方便,记得有一次,也许是小孩子的好奇天性,非拉着外婆带我去那个菜园子,到了之后对各种菜啊,草啊,花啊都兴趣满满,追着外婆给我讲名字。没过一会儿,看到一只青蛙在菜地里蹦着,兴致一起,顾不上脚下的菜,立马去抓,结果把菜苗给踩了些,外婆转过身来,可想而知,一顿骂是少不了了。
说到青蛙,小时候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经常一大早就去田里抓青蛙,然后拿回来就赏给了鸡鸭(现在想想都有点残忍的感觉),后来又和小伙伴们玩起了用蚯蚓来钓青蛙,放在菜地里,只需要抖动着钓杆,就经常能钓到大青蛙(那时听说青蛙只对活动的昆虫感兴趣),真是罪过,罪过...
【五】
可能是以前在他们那个年代,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那个【人祸天灾】的年代中节俭惯了,即便后来物质条件改善了,外婆还舍不得吃些好的,一小碗肉便可以吃上好几天,好几十天,能热上好几次,好几十次,把肉留都给我吃,自己光是沾着碗里肉汁都能吃上好几顿。
外婆和外公的很多往事,都是从妈妈的口中知晓,也许生活在这个年代的我们很难想象只有过年才可以吃上米饭的那个年代的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一个小藕多加点盐、一碗小螃蟹酱沾着筷子等等足够配饭好几顿...
记得前年,我离开新加坡去往澳洲时,期间有二十多天的空档期,就回国了,那时刚好遇上家乡一位老人去世,妈妈得回去帮忙,于是我留下照顾外婆,那时候外婆还很清醒,还可以经常起来坐坐。有时候她都不愿意躺下,就想多坐会儿,其实对于久卧病床的人来说,能经常起来坐坐也甚好。
记得那天晚饭给外婆喂饭时,她看到我端来的菜,就说为什么端那么多,吃不了那么多,其实只是一小小碗,等把菜喂给外婆时,菜她只是咬一小口,说菜够了,粥可以多喂几口,吃完后,外婆就说把菜收起来,后面还可以吃...就这样,外婆直到生命的最后还是节俭如常。
【五】
外婆家的那个老房子,有着我思念妈妈独特的记忆,在外婆家的那些天,外婆似乎看出我想妈妈了,就说你去楼上那屋的走廊上往村口看看,是不是妈妈要回来了,话音未落,我拔腿就跑上楼了,极目眺望,眼里总是充满了希望和遐想,也不知道小时候是否真能看的那么远,那么清楚。从那以后,几乎每一天,我都会去那走廊看看,眼里也总是充满希望,说来也奇怪,自己却不会因为没有看到妈妈回来接我而失望,而是带着希望继续等待。如今自己再回想起来,就好像现在的我站在那楼下看着楼上那个极目眺望的少年,以及楼下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外婆,他们都认真极了,这个画面,我想会是外婆、我以及那个老房子一个独特的“合影”吧...
图片来源于世光老弟现在,老房子犹在,只是有些年没人住了,自打外婆搬到舅舅们的新房后,它慢慢地没了烟火,没了生气...
那个走廊也还在,那个屋前的板凳也还在,只是外公、外婆,还有大舅都不在了。那天从火葬场回来,我们到宗祠和老房子上香,再一次看到这栋房子,感慨油然而生,感慨这年岁,感慨这时间,时间会带走我们的一切,当然包括那个老房子,有着我们小时候记忆的房子,它终会消失,但我想,时间它带不走是我脑海中无数个定格的画面和记忆...
多想,
找个时间
再看一眼
那个房子,
再看一眼,
外婆曾经留下的
痕迹...
图片来源于世光老弟【六】
纵观外婆这一生,作为母亲,她很伟岸,不辞辛劳,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她的孩子们:七男二女,听妈妈说,其实原本有十个男孩,可谓儿孙满堂;作为妻子,她很贤惠,照顾了生病中风十多年的外公,不离不弃;作为外公的爱人,她也有幸福的时光,听妈妈说,外公一直都对外婆很好很好,那个年代,有爱也有情...
部分合影,图片来源于彩云姐
于北京至悉尼的飞机上
2018.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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