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那会儿,学习朱自清的《背影》,怎么也读不明白,站台上那个背影怎么就感人了?很普通嘛,不就是站台买几个橘子送给儿子吗?至于家庭变故,不是我这个初中生考虑的。
直到现在,我才越来越理解那个背影的含义,那个“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温暖。
中秋回家探望父母,爸爸炖了满满一锅红烧肉,妈妈烙了满满一筐葱花饼,红烧肉剁碎,配上青椒香菜,夹在饼里,那叫一个美!爸爸坐在小矮凳上,倒上一盅酒小酌,妈妈坐在躺椅上,摘下假牙清洁。我赫然发现,我的爸爸妈妈怎么这么老了呢?
我爸前几年突发脑溢血,住了20多天院,出院后性格变得怪癖,动不动就发脾气。我妈更是医院的常客,大大小小住了五六次,又做了人工胯骨置换手术,本就驼背,加上腿脚不利,简直成了残疾人了。爸爸承包了20来亩地,将近70岁了,仍然壮的像一头牛。农闲时节,还要给人做短工。我妈也停不下来,不分昼夜的叠纱布——无论我们怎么劝都不听。其实,我明白,他们是在给我们兄妹减轻负担,怕拖累我们。姐姐有病,哥哥长年在外地打工,我也是工作忙,顾不上回去看看。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没有雄厚的家底,父母知道,从不奢求。
饭后,爸爸去屋后的菜园给我出几棵葱,他卷着裤腿,穿了一件灰白条纹的上衣,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拿着袋子,瘦削的略显佝偻的背影渐渐走进菜园,不知怎么,我的眼泪忽然就出来了。我立即想起了那个“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父亲,和我的父亲,不是一样的吗?
不大一会儿,爸爸就回来了。袋子里除了葱,还有一个南瓜,和几块红薯。我在吃饭时候随口说妈妈的平底锅好用,爸爸便非要给我装走。再加上几个石榴,无花果,等等,比我来的时候东西还要多。爸爸给我要了车钥匙,怕走时忘了,提前放到后备箱里去。袋子更重了,我想接过来,爸爸摆摆手,执意自己一个人去。这次,他的步子有些蹒跚了,走得也慢了好多,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扭过身,去帮妈妈叠纱布。
临走的时候,妈妈吃力地站起来,要送送我。我按住了她,快步走出家门,爸爸跟了过来,他显得很愉快的样子,要盯着我倒车。
我的车子很快就出了胡同,转过弯,爸爸的背影消失在车后。我的眼泪又来了……在泪水迷蒙中,我又看见了那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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