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看小缪的事情又要搁置很久了,许今年也就不会再去了。去年刚要去看,下了风雪,我在门口踟躇了很久。外面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又从门的缝隙里溜走,有轻微的呼呼声,我凝神听了一会,有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忽高忽低,伴着昏暗的天色,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微微的鼓荡起来,像涨潮时候的海水,不知觉间,淹没了心,又一点点涨上来,直到喉咙,微微的拍打着,有些不吐不快,却又无话可说的困扰。
有一年我去看她,她的家照例没有锁,我轻轻一推,门一轻响过后,一屋暗金的灯光,像一首留声机放着的老歌,挥挥洒洒的落了一地。小缪斜躺在沙发上,轻薄的毛毯,一层又一层的浅浅的堆积着,覆在她的身上,像层层的水纹,而她漏在外面的半个身子和藏在下面纤细的并拢的脚踝,让她好像一条出水的人鱼,让我进门时候不禁笑了。小缪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对任何事情都不太讶异,包括这多年里,我莫名的拜访,和未曾解释过得失联。她给我指了指角凳。我便半蹲着坐了下去,茶几上有几张邮票,小缪说,记得上学时候,你好像很擅长拆信封上邮票,你看看这个。我扫了一眼,告诉她许多年不集邮了,看不出来了。她说,有些事,你忘不了的,尤其是拆信笺上的旧邮票。我笑了笑,正要说下去,小缪的老公从屋里出了来,手上端着茶水,客气得让我喝。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还是老样子,这几年过去,小缪的脸越来越清瘦,人也没有什么精神,慢慢瘦了下去,而她的老公,倔强直立的短发,黑框眼镜,国字脸,平静又坚韧的目光,不苟言笑,自始至终,仿佛他整个人都在用尽全力,抗衡着小缪身体上的亏蚀。我们笑着相互问候,像阔别的故人,粉刷这一屋流金的颓圮之气。只有小缪,像在这昏黄的灯光里,渐渐的沉下去,沉下去。。在我俩的低语中,睡着了。想来竟是许多年前的事,因为后来,我自己都着了火,乱了方寸,也一时走不进那个深深的沉寂里。
想去了好几年,期间也聊了电话,小缪的语气一年比一年弱,有时候半天也不太爱接话,但我想,如果有机会,有一次回返,能让我们几个,再一次细数天光,信口开河。。。当然还有莫雨,该多好。但是写到这里,我忽然决定,今年不去了。我想安安静静的,在某个角落里,用一张纸,一管笔,重新过活,愿生如夏花,死如秋叶,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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