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河北省南部某市城乡结合部
出场人物——四位表哥：冬哥（73岁）、军哥（67岁）、柱哥（70岁）、红哥（69岁）。
时间：大年初四
第一站：冬哥家
很脏的院子，很旧的房子，院子西边的羊圈里羊在咩咩地叫。73岁的冬哥冬嫂问声迎出来，他们衣服很厚很陈旧，走路很慢，两个人的脸上没有喜悦，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的表情，是愁苦、忧虑？似乎都有。
进得屋里，屋里温度很低。磕头拜年，我再问他们有关情况。冬哥一一作答：养了15只羊；今年羊的价格低，卖羊卖了一万块；屋里不冷，孩子让跟他们一起住，不习惯；俩人还是老毛病，一个心脏病，一个糖尿病。冬嫂插一句：她兄弟姊妹四个，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了，其他的都走了。
我现在觉得，冬哥冬嫂脸上的表情，可能是对生命的留恋吧？尽管过得很苦，也体弱多病，但面对来日无多的人生，仍然痴痴地想多待一会。
第二站：军哥家
孩子结婚成了家，一座宽大的院落儿孙住着，他住到了一处很小的院子，一座很小的房子。67岁的军哥白发苍苍，床上躺着表嫂，得脑溢血已经12年了，幸亏军哥照顾护理的好，要不然真的熬不到现在。前段时间，表嫂又感染新冠，生命差点就此终结。
军哥年轻时做过大车司机，年纪大了，做不了了，加上这几年表嫂患病，基本耗干了所有积蓄。
表哥不无忧虑地说：没有未来！你嫂子生命的结束是分分钟的事，到那时，我就成了孤老头。
第三站：柱哥家
70岁的柱哥的孩子很有出息，在一线城市安家落户。他开了一个小卖部，卖些不值钱的小东西。问了身体情况，老夫妻都有慢性病。儿子儿媳收入不低，父母养老不成问题。现在，儿媳、孙子和孙子的姥姥姥爷都在海南过节，前几年买的房子，很便宜的。
军哥明显过得不错，精神状况很好，谈起儿子和孙子滔滔不绝：在一线城市买了两套房，儿子可能还要升职。
第四站：红哥家
69岁的红哥是某厂退休工人，有退休金。在四位表哥中，红哥夫妻身体状况最好，肤色也没有我们这里农民常见的褐色和粗糙。他们言语平和，很安详。我想：是退休金给了他们坦然和老年的尊严吧？
我的四位表哥的今天，是不是也折射了我们未来的老年？一种是离开儿女独居，收入没有保障，过得诚惶诚恐，还要面对疾病，要面临越来越近的生命终点；一种是夫妻一方患病，面对的是负担不起的医疗费和老伴的即将离场：一种是孩子有出息，足以承担起赡养父母的责任，但自己身体有病；还有一种是孩子虽然一般般，但是自己身体还可以，靠养老金，也可以过上有尊严的晚年。
我的表哥和表嫂们都没有和儿女们在一起。原来，“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到老”，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有钱、有健康、夫妻都健在，是支撑暮年生命尊严的三个点，失去其中一个点，生命的大厦就会失去稳定性，失去两个点以上，则意味着生命大厦的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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