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提供一个世界,写作让人欲罢不能”说这话的人是70后作家阿乙,谈到写作,他说:“我想最终,我是它的仆人”。
《朗读者》的舞台上,阿乙娓娓说道着自己对于写作近乎殉道般的癫狂:为了节省出更多时间专心写作,每天中午叫外卖,直至后来觉得连外卖的敲门声都是很大的惊扰,于是买来很多面包,每天吃两次面包充饥。在他的小说越来越得到别人认可与肯定的同时,他的身体却也被折腾得垮了下来。
2013年突然咳血疑似肺癌,半年时间做了各种的检查,治疗过程中服用激素令曾经清瘦的文学青年一下胖了30斤,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月子脸”甚是沮丧,也曾认为自己从此不能再胜任写作了,但不出3个月,瘾又犯了。原先认为抽烟、踢球、写作是人生三大乐事的他,现在的生活只剩下了写作。
当董卿问他是否后悔时,阿乙坦然地说:“生命本来就是属于死神的,是写作把我从死神手里救了出来,让我活得有意义。”
写作在阿乙那里似乎成了唯一而高级的生命形态,他对写作的那份执着,那份忘我,是我们庸常生活里的人所不容易理解的,但从历史到现在,这样的人又何尝少过?
曾经读《司马迁传记》时,最震撼我的不是在别人缄默不语时,司马迁挺身而出为李陵仗义执言,也不是身陷囹圄时,他竟忍辱求生主动选择宫刑,更不是受刑后的他仍笔耕不辍一心专注写《史记》,而是当终于倾注毕生心血完成了这部“史家之绝唱”的皇皇巨著后,他竟失踪了……
直至今天,也无人知晓这位伟大的史学家的下落和去世时间,出走?被害?自杀?这是历史留给后人永远的谜团。原来当初选择令人所不齿的腐刑并不为了苟活,受尽屈辱与痛苦,只为了将所查考到的历史真相交付于后人。为了写,他活了下来;写完了,他离开了……
一千多年后,北京外城蒜市口的一间空房里,因“放浪形骸”而被父亲禁闭3年的曹雪芹已在开始构思伟大的《石头记》了。恶劣的政治形势,森严的等级制度,朝夕难保的家族命运都未能动摇他为那些无人深识,无人表白,无人悯惜的“小才微善”之人传真写照的决心。
“字字看来都是泪,十年辛苦不寻常”,后来的曹雪芹不仅面临“举家食粥”缺衣少食的窘况,而且行为乖僻,为世不容的孤独寂寞更是难以想象,再加之始于雍正时的“文字狱”在乾隆时依然严酷,但曹雪芹却将时代给予他的苦难化为繁荣与悲凉并存的文字,记录了清王朝的诸多内幕,让我们看到繁华背后腐朽的真相,以他极大的慈悲与怜悯向我们展示了那么多小人物生活的卑微与不易。
无怪鲁迅先生称《红楼梦》为“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中国的第五大发明”,鸿篇巨著背后却是作者辗转落魄狼狈的生活,他流落的痕迹曾遍布城内外,甚至投寄过卧佛寺这样的寺庙,其间所受的冷遇可以好友敦敏的诗句“劝君莫叩富儿门”可见一斑。然而生活愈苦才情愈浓,经十载披阅、增删、分回,《红楼梦》渐见眉目,下至乡间百姓,上至王公贵族,人们私下争相传阅抄录,虽然后被乾隆发现并列为禁书,虽然最终编著未完身先死,但一切都未能掩盖其文学、历史、政治、思想等各方面的辉煌价值。
余秋雨先生说,中国文化是奔腾不息的大江,不是江边的枯藤老树昏鸦。然而历经千年而不灭的中国文化正是因了他们这些视写作为使命的人才一脉传承了下来,以致今天我们仍能透过文字看见中国几千年轰轰烈烈的历史演变、丰富多彩的社会形态以及复杂多样的人文性格。
无论时间的长河流淌多久,他们的文字注定永垂不朽,他们的名字与日月同辉,他们圣徒式的写作担当值得我们钦佩,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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