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真味
文/石岩磊
《菜根谭》是明朝洪应明收集编著的一部语录集，多是些为人处事方面的名言警句，最为我们熟识的应该算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了，而另外一句话也被许多人奉为指路明灯：“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意思是：文章表达得恰到好处是为奇妙，人品修炼到天然本真方为至高境界。
那何为“本然”呢？自古以来各家各派存在着不同的解释，有“止于至善”之说，有“无始之原有”的解析，而我觉得洪应明已经给出了最通俗的诠释，便是“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当一个人对受宠与受辱毫不在意，对职位的升迁和贬谪一点都不在乎时，就可以称作无敌了，因为这种人的心态已平静如水，名誉、地位不过是过眼烟云，丝毫不能左右他们心绪的高低起伏，然而能修炼到此等境地，非久经磨难不能达呀。
“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东坡是屡遭打压后才变得旷达洒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是忍受不了“五斗米”的羞辱方醉心田园的，他们都曾有过长风破浪的宏大抱负，但现实的挫折令其不得不收敛展开的羽翼，心甘情愿地俯身到世俗生活中来，一起一伏间遍尝人生况味。芸芸众生莫不如此，大多数人可能没有苏东坡、陶渊明那样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但都会走过由踌躇满志到甘于平淡的心路历程。
谁小时候没有做过当大科学家、知名演员、超级富豪的梦想？谁青春年少时没幻想过要娶娇娘、嫁王子呢？谁在初入职场、商场时没有过大展宏图的愿望？后来才发现，原来智力超群、才艺出众在潜规则面前一文不值；后来才明白，居家过日子的对象跟电视剧里的偶像是两码事；后来才清楚，金钱、权位同付出并不成正比。但当一切都明明白白时，自己已没了重来的机会，唯有看穿聊以自慰了。
有人说“成功就是换种方式的受罪”，换句话讲便是我们不会有永远的成功，只有持续不断的渴盼与煎熬，在期待和焦灼中迎来失败后长久的颓唐与获胜时短暂的欢愉，犹如在暗夜里驾车急驶，远处闪烁的迷人霓虹灯，瞬间便消失到车窗后，前面徒留迷蒙的漫长黑路。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一路向前，但可以打开收音机，倾听音乐频道播放的一段舒缓的歌曲，在悠扬的曲调中疏解紧张和不安，用自己的车灯照见坎坷，不再祈盼明月会雪亮前程。
可见，哪有什么天生的不惊与无意，不过是理想与希冀在不断被碾压的过程中，渴望和憧憬的破碎声将我们的心性磨出了硬茧，具备了超强的抗打击能力，从而看淡了得失，看开了荣辱。常言道“不经风雨难见彩虹”，所有的不如意都会变作不惊不惧的资本，一切的顺遂也将化作护花的春泥，人们就在淡然间添了赏花开花落、观云卷云舒的闲心，修炼到本然的人品极处，也便咀嚼出“菜根”中的真滋味了。
202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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