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一

我是西游里很没有存在感的那谁。

流沙河里一片死寂，连一个活物都没有。其实也正常，活着的大都被我吃完了。没辙，只能上岸寻些吃的。

今天又来了一个僧人，他说他是去取经的。这已经是第九个去取经的和尚了。我摆弄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八个人头，朝那和尚舔了舔舌头，好饿啊！

佛祖让我在这等取经人，笑话！取经与我何干？我偏要吃了那些取经人。

我把第九颗头颅挂上，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二

我算了算时间，今天是第七日。

在这流沙河底，我早就忘记了年岁，也不需要知道。但是每七日，我都要在墙上狠狠刻下一刀。

这场诅咒是无止境的，玉帝贬我下界的同时，给我的另一个惩罚是每隔七日都要受百箭穿心之苦。名义上，这是我打破了琉璃盏的惩罚。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刺了多少箭。一万箭？十万箭？还是十亿箭？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在我被他们用铁链绑住，按倒在地，我望向王母娘娘，看到她眼神里的冷漠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一颗死了的心，多少箭都已经造成不了伤害了。

三

我总是在流沙河底，轻轻抚摸那九颗人头的项链。自从我来到流沙河，这条河就变得很奇怪，所有的东西一旦落入河里都会沉到河底。唯独这九颗人头是浮在水面上的。有时候我会想，可能虔诚取经的人受了佛祖庇佑。后来想想又觉得真特么扯淡，受庇佑的人又如何会被我串成糖葫芦？

我收起思绪，洗了个澡，准备迎接下一次百箭穿心。

这时候，命里的那个和尚来了，骑着一匹白马，还带着一只宠物猴和一只宠物猪。那猴子一看就没什么肉，但那只猪看起来倒是挺好吃的。

四

观音菩萨出现的时候，我一边跟猴子斗法一边思考猪肉红烧好还是火锅好。猴子很厉害，要不是我使出七成本领，差点就输给他。

说实话吧，我其实根本不需要跟那只猴子打。很多年前我对观音说:不打行不行，我直接跟他们走不就完了么？观音目光如炬:一定得打，这是九九八十一难，少一难都不叫取经。

观音走的时候，我朝她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变态，神经病！

最终我没能打死那只猴子，猪肉可以不吃，但观音的面子还是要给。

五

观音免了我的百箭穿心之苦，果然是救苦救难呀。

我只能随那和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没法与天斗，因为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不像那猴子，他不知道自己斗不过。当年跟他斗的大神们基本都放水了，目的是让佛祖出手。只是那傻逼猴子不知道罢了，实际上他连我都打不过。

毕竟为王母娘娘卷帘的大将也是王母娘娘的贴身保镖。

一路走来，我时不时会想起天宫的日子。

六

凡是保镖，大都对他要保护的女主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天，玉帝去见嫦娥其实只是一个阴谋。嫦娥是玉帝的小情人，也是他用来迷惑天蓬的一枚棋子。可是我并不知道，王母娘娘也不知道。

听到脚步声，王母娘娘慌乱地把我从身上推起。我一个踉跄，把桌上的琉璃盏打碎了。抬起头，看到的是玉帝平静的脸。

七

后面的故事……

后面的故事还用得着说？一群最没信仰的人说要去追求信仰。他们的灵魂早就死在了路上，剩下一具具躯壳行走在一条向西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