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2日下午,天气阴。
高档住宅区的一户人家亮着灯,从透亮的落地窗看进去,客厅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
王桃没有摔倒,也不觉得疲惫,就只是躺着,什么也不做。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是一个周末,公公婆婆难得一起出门,老公还在公司加班。
王桃从舞蹈班上课回来,习惯性的回到卧室,顺手把门关紧。
门哐的一声合上,在偌大的房间里发出畅快的回声。
王桃这才想起来,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走出卧室,环抱双臂,静静端详着这间房子。
虽然每天陪伴房子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她,但房子很势利,知道谁是它真正的主人。
公婆和老公不在,房子就变得冷漠而陌生了。
真皮沙发的轮廓变成生硬的直线条,窗帘的颜色从她记忆中的浅褐变成熟褐色,餐桌上堆满了陌生的高档礼品袋,应该是别人送给公婆的。
一种陌生感突然攫住了她的心口,让她有种想要逃回卧室的冲动。
公婆在家的时候,王桃基本都待在卧室。
可是卧室没有厕所,每次要去厕所就要路过客厅。
婆婆总是在客厅里脚不沾地的收拾,一会儿给吊兰浇水,一会儿拿布把电视顶上的灰抹掉。
公公则像雕像一样,拿着一摞报纸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报纸就换成电视,客厅会被电视的光填出牢不可破的一块区域,勾勒出公公端坐的身影。
王桃出去上厕所就多少有了压力,但公婆似乎时刻等着卧室门打开的瞬间,给她送上对贵客般亲切的问候,“小王,去上厕所啊?”“小王,还没睡啊?”
王桃只能裹紧睡袍,快速整理了头发,应对他们的问候,然后飞奔去厕所。
如果不巧,厕所刚好有人,她就不得不留在客厅和另一个人没话找话。
现在公婆不在,她却还是想躲进卧室里,她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好笑。所以脚下没动,她可不能被房子欺负了。
虽然房本上是公婆的名字,首付是公婆支付的,贷款是老公在负担。但她是这里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她当然可以支配这间房子的一切。
王桃大步走到沙发前,用力往下一坐,真皮沙发躲了下,无可奈何的稳稳托住她。
她找遥控器,沙发上没有,茶几上也没有,公婆的房间门冷肃的关着,她悲观的想,或许公公顺手把遥控器带进他们的卧室了,那里是她更不想踏足的领域。
王桃坐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许是跳舞跳累了,又或许是家里没人。
她放任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躺在了沙发上,又踢掉拖鞋把脚也放了上来,脚心贴在凉丝丝的沙发上,勾起一种隐秘的快乐。
王桃的耳朵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动静,她渐渐躺的很不成型,属于一有人回来她就要立刻弹起来坐直的状态,但这种紧张感放大了此刻的愉悦。
“这里就是你家,”结婚的时候公婆这样和她说,“你在家怎么住,在这里就怎么住。”
“这就是咱俩的房子,只是写了我爸妈的名字而已,”老公是这样说的,他当然不会有任何的不自在。
王桃回忆起自己婚前的那套小房子,在老公和公婆的劝说下,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租金用来贴补家用。
那套房子是真小,只有一室一厅,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是她花心思打扮出来的。
墙上挂着她去云南出差带回来的彩色挂毯,冰箱上贴着和朋友的拍立得照片,茶几上的鲜花每个月都会换一束,冬天是满屋生香的小苍兰,春天是开的夸张的香水百合。
下班回家,她会踢掉鞋子,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或者看书。
这样想着,身体从沙发上慢慢滑到了地上,一种熟悉的触感拥抱住了她。
王桃想起,这块地毯是她买回来的!
她用手指在地毯的纹路上细细描绘着,回忆起当时买它的场景,用力掸掉上面的鞋印。
她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贴住地毯,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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