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唐晚吃过早点,便去了烟柳街巷,与夜晚的热闹景象不同,白昼里这花街柳陌相对冷清,唐晚到了潇湘馆门口,却见一小厮早已在门前等候。
他引着唐晚从侧门进入潇湘馆后院,中间一个颇为宽阔的广场,后面是殿宇、房舍、亭廊等等,唐晚猜想那应该是潇湘馆姑娘们、掌柜的、仆役等人的居所与活动的地方。
广场之中已有多人在等候,居中者正是昨日见过的妇人,她身旁是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两人身前两侧各有五名身材健壮的男子,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潇湘馆的护院。
此外,还有两人站在一侧,一人是身高九尺,身材魁梧的大汉,一柄九环大刀立在身旁,目测有几十斤的重量。
另一人则是身形消瘦,面容冷峻,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手上没有拿着任何兵器。
那小厮将唐晚引至这二人身旁,便退下了。看来他们也像唐晚一样,是来竞争这潇湘馆客卿的位置。
那妇人发话道:“妾身姓柳,名烟。想来各位也都识得我,今日烦劳三位跑一趟,潇湘馆不胜荣幸。”
这时她身旁的老者向她讲解:“这位是刘震海,江湖号称断山刀,是川蜀知名的用刀好手。”
这妇人向那魁梧大汉点点头,刘震海抱拳回礼。
“这位是董万书,江湖号称冷面判官,一手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
中年男子抱拳,冷声回道:“谬赞。”
“这位……”老者迟疑一了会儿:“江湖上不曾听过其名号。”
唐晚适时抱拳回礼:“小子姓唐名晚,初出江湖,还未闯出名号。”
柳烟虽然略有诧异,倒也并未轻视于他,一切结果还要看今日比试的结果。
她一一认识在场诸人之后,便道:“我现在便来说明一下今日比法,在场的是我潇湘馆的十名护院,虽不及江湖中的好手,却也都练得一身硬桥硬马的硬功夫。”
“第一项比试,由在场的护院们来抓你们,你们只能闪避,为摆脱围困,可以适当防守,但是不能还击。若是撑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么就算通过。”
柳烟刚说完,唐晚便洞悉这项比试的用意,旨在考验众人的轻功和身法,想来是因为那毛贼轻功了得,若是没有好的轻功身法,则根本谈不上将其捉拿归案。
不过,这比试项目对追求对抗、刚猛无俦的武功路数实在不友好。
果然,正如唐晚所想,刘震海已经皱起眉头问道:“我的武功走霸道刚猛之路,并不擅长腾转躲避这类轻功身法,难道就没有别的比试方法了吗?”
柳烟解释道:“这是针对那轻功了得的毛贼设置的比试项目,若是没有高超的轻功,恐怕很难留住那人。”
“我知道诸位都各有所长,只是困难当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刘震海只能认栽,他似是放弃一般,干脆道:“那我先来吧。”
说罢,他便提刀走出,站在广场中央,仿佛一座山岳,在静候风雪降临。
“喝!”十名护院大喝一声,向中间的刘震海合身扑上,刘震海双目一瞪,自是一股所向睥睨之气势从他身体内涌出,来人只感到如同滔天洪水倾泻而来,不由地身形一怔。
就这刹那功夫,刘震海大步流星,已经闪避开第一轮扑击。这几名护院也不是莽撞之辈,他们懂得简单地分进合计之法,前几人扑空,后继有人合身而上,还有人蓄势封堵。
刘震海也大感憋屈,他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来都是大开大合,一往无前,还从未经历过如今这种只能逃跑,不能还击的局面。
他不善身法,只能勉力在一波又一波的扑击,围攻下苦苦支撑,若是实在躲不过去,便用刀背阻隔来人的拳脚,借势后退闪避。
然后终究是来者势众,再加上限制重重,十名护院逐渐将刘震海逼入合围之境地,刘震海目露急色,明明自己一刀就能这包围砍翻突围,但是却只能束手就擒,他心里恼火,大喊道:“不打了不打了,算我输了。”
此时,燃香刚刚过半。
董万书虽一言不发,但是却自顾自走上去,看来是想第二个出战。
柳烟点头示意开始。那十名护院再次将这冷面判官层层围住,缓身逼近。董万书却毫不慌张,直到等人近身三尺,他才有所动作。
董万书先是抬步右移,引动护院扑击之势,然而他却是虚晃一下,身形向左闪去。几名护院被他的动势所欺骗,皆是扑了个空。
他又依样画葫芦一般,依靠着精妙地身法,完全让护院对其下一步动向无从把握,反而牵着对手的鼻子走,让他们陷入了自己的节奏之中。
董万书在场中不断地辗转挪移,每次都精确地掌控自身与其他护院的位置,在场护院都拿他不住。
就如同下围棋一般,他每落一子都精准地落在突破合围之势的缺口上,观其神态,似是由有余力。
不多时,一炷香时间已过。
一阵清脆地掌声传来,柳烟鼓掌赞道:“不愧是冷面判官,今日真叫我大开眼界。”
董万书还是冷着一张脸,微微颔首,便退到一旁。
此时,众人眼神皆汇聚于唐晚,他知道轮到自己出场了。唐晚伸了伸懒腰,活动一下手脚,将折扇收起,别在腰间,快速走入场中,向在场的护院抱拳致礼。
“来吧。”
接下来一幕,令在场众人皆被震惊。
只见唐晚负手而立,身体轻盈,好似没有一丝重量,足尖轻点地面,便能如风一般滑出数丈,众护院根本追之不及。
他的身形飘忽,如同风中落叶,风动而叶飞。
远远观之,反倒像是护院扑击之动势带起的劲风将他吹向远处,或者将他吹得侧身飘飞,无形的风又怎么能捉住落叶呢,一时之间,竟然无一人能近他周身三尺。
唐晚这高绝的身法令在场的护院没有一点机会,柳烟也看出这状况,适时喊道:“你们停手吧,唐公子轻功卓绝,你们就是花三天三夜也摸不着他的衣袖。”
刘震海、董万书也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弱冠少年竟然有如此身法,一时间收起自己先前的轻视之心。
柳烟与身旁老者附耳商量一番,继续道:“董先生和唐公子进入一下轮比试。”说罢,她对刘震海报以歉意的点了点头。
刘震海也无话可说,特别是在见识唐晚神乎其技的身法,更是没了脾气,深知人又有人,天外有天,他此刻只想知道唐晚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还会展现什么神奇。
“这第二轮比试也简单,两位比试切磋,胜者即可成为我们潇湘馆的客卿,不过武者相争,尽量点到为止,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说罢,董、唐二人走出来,于广场之上相对而立,比武马上便要展开。
董万书已经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十余年之久,所经历战斗大大小小不下百场,争斗经验丰富程度自以为是远在唐晚之上的,他深知唐晚轻功远胜于他,所以和他比拼身法和速度是不智之举。
但是,轻功不代表武功,他还有取胜的机会,他必须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等待唐晚沉不住气的那一刻,这就是自己后发制人的取胜之机。
董万书心念急转,已经想好制敌之策,他屏息凝神,一只判官笔从他长袖内滑出,右手执笔,左手画掌立于胸前,正是防守之势。
唐晚虽是初出江湖,但他在唐门的时候,却每日都要进行实战,下山的要求更是要通过三十六房的考验,其与人争斗的经验实则远超董万书的估计。
他看这冷面判官起手架势,便已猜透他心中所想。
你既然想要以逸待劳,那我便来个先发制人罢,唐晚随手在地上捡起来两块碎石,在手上抛了抛,估摸着重量差不多,出言道:“小心了,我要出招了。”
众人见他的行为略感奇怪,董万书却是一动不动,心头一丝杂念也没有泛起,他只是盯着唐晚的一举一动。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却见唐晚手腕一抖,两枚石子一前一后呼啸而去。饶是董万书经验丰富,却也心头一惊,不过他虽惊不乱,判官笔顺势点出,正中那第一枚石子中心。
一股绝强的力道从石子袭来,石子飞速旋转,竟然产生一股螺旋劲力,震得董万书手臂发麻,几乎拿捏不住判官笔。他来不及惊讶,因为第二枚石子以风卷残云之势杀到面前。
董万书知道不可力敌,以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过。没想到,再回过头时,眼前黑影一闪,竟然是唐晚已经攻至身前。
他的右手仍然麻软无力,只得以左手举掌相迎。却见唐晚右手使了一股柔劲,轻巧一拨,董万书左掌直接被荡开。
此时的他中门大开,唐晚左手一指点出,在他胸口连点数下,竟是封住他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立时胜负已分。
说来麻烦,这一系列交锋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围观之人只见到,唐晚飞射而出两枚石子,而后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上,两招之间已经令董万书动弹不得。
众人皆呆立当场,一时间场面沉默无语。
“柳掌柜,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唐晚好心提醒道。
“好……,毫无疑问,唐公子胜。”
“今后,我潇湘馆就奉唐公子为客卿。”
�ʘw��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