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基阿德斯死去了。在《百年孤独》里,他也曾“死亡”过几次,可总会在想不到的时刻,重新站在舞台上。但这次,他真的变成一具尸体,水银熏浴也无济于事。这个男人的形象还是成为了一块土地中央的石碑,冷硬的矗立在马贡多人们的记忆里。
回想起他第一次出场时的样子,带着黑乌鸦似的帽子,穿着破旧的锦缎背心,随着吉普赛人而来,用神秘而无所不知的语气,卖力地推销着自己的 “魔铁”。他是世界的旅行者,不得不和各地的疾病斗争,颠簸危险的旅途拖垮了他的身体,关于他死亡的传闻总在马贡多镇子里传播。当失眠症肆虐时,他像个从地狱里逃脱的游魂一样,再次出现在布恩迪亚的家里,带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粉色药水,把好友从失忆症里拯救了出来。而后,时间使他的身体老化,他无力再航行,也听不清别人的话语,埋头于自己的实验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彼时,布恩迪亚家的人不是在害相思病,就是同样沉迷于自己的渴求中,没人理这个聋了的小老头。
星期五的清晨,人们在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秃鹫停在他的肚子上。前一天,墨尔基阿德斯还在说:“我能长生不老。” 我突然想起幼时看到的一处车祸现场,由于太过久远我并不能确定真假,只记得四周是飞驰的车流,刺眼的车灯划成一道道光束射向城市的黑夜,一副身躯安静的趴在路中央,嘈杂的喇叭声和激烈的吼叫都无法打破那份寂静。那时我惊异地发现,生命的止歇,如此安静,比梅花落满南山都寂静。
花朵的盛开伴着喧闹,有酒也有笑声,花朵的凋零却通常寂寥,看花落的人缄默不语。死亡带着逝者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是只有死亡可以抵达的地方,隔绝一切此世的声响。秃鹫嘶哑的叫声再大,马贡多的人们也不会听到墨尔基阿德斯的一句抱怨。
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凉,就像人们想起错过,离别,失去这些词时会感到怅然,就像看到花瓣片片飘落时的无可奈何。曾读到过,“花之所以为花,正因为它终会凋谢。” 即便如此,大概是我愚钝,总做不到释然,所以至今执迷不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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