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火、黑印子

广西的大多数人，在吃喝方面都比较大方，说直白一点就是很舍得吃的意思。尤其是男人，逢年过节，偶尔和老朋友、老同学见面，都喜欢聚到一起喝酒吃肉。用他们的话来形容，就是在酒桌上谈兄弟情、谈人生、谈理想。

夏天的时候，有些男人还会光着膀子围在饭桌旁一起喝酒，兴致上来了，高谈阔论。而他们坐的椅子，大多是那种有靠背的实木椅子。

几年前，那是一个冬天，还是连绵阴雨天。那是我宝贝出生才几个月。一连几日下雨，宝贝的衣物和小被褥都没干透。

农村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竹篾手艺人。那些叔公叔伯，除了会编背篓，还会编出一个像倒扣的碗状的一个东西来售卖。它可以用来关小鸡，也可以在冬天时，用来烤孩子的衣服和被褥（在此暂且叫作笼子吧）。

晚上，我把火盆里的火灰翻弄出来，用以掩盖一部分火炭。为避免之后烘烤衣服被褥的时候，不会因为内部温度过高，从而把衣服烤坏。

做完这些，我就回卧室睡觉了。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深夜时分吧。我听到“呼呼呼”的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着的声音。我竖起耳朵再次听了听，却是越听就越心惊。心中的猜测一起，我便一骨碌翻身起床。把卧室的门打开，只抬头，便瞧见客厅的侧面墙体上，已是被火光照红的一片。

我立马大声呼叫娃爸，说是客厅着火了，让他和我一起去灭火。客厅的饭桌旁有一桶水，当时娃爸拿起水瓢就不停地舀水，往火里泼。庆幸旁边没有其他的可燃物，我们两人没过多久就把火扑灭了。宝贝的衣物和小被褥大半都被烧掉了，而那些没有烧掉的，也已经被烧坏了，不能再用了。还有那个用竹篾笼子，当然也是被烧毁了。不仅如此，还有被我围在笼子外面的背对背的三把木椅子，它们的靠背处也被烧到一些。

刚开始我以为几个椅子，只是被烧黑了一些而已。我把它们搬到水龙头下冲洗，越洗，手就越脏。黑溜溜的被烧焦的黑炭不断地被我摩擦，不断地融化，变成黑黑的炭水流下来。

洗了好久还是“掉色），娃爸说不必再洗了，不用管它，能坐人就行。于是，我并没有继续再洗。

第二年的夏天，同村的，邻村的熟人围在饭桌旁吃饭喝酒。当时我在做菜刷碗，比较忙碌，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已经围满了一大堆人。

人挺多的，大部分的椅子都给他们坐了。我刚想拉一把椅子来坐，却发现早已被搬得片甲不留。只找到几个塑料凳子。我突然想起被火烧过的那三把椅子，再仔细一看那边，那三把椅子都被他们拿去坐了。

我尴尬地走到娃爸身边，用悄悄话对他说椅子的事。娃爸说没事，叫我好好吃饭去。

我一边吃饭一边留意那边的状况，他们吃饭喝酒时，蛮尽兴的，没有人发现椅子的问题。也是，基本也没有人会去抚摸椅子的靠背处。想到此，我就放心了。只不过，两小时之后……

阿福他爸迈着晃悠悠的步子，走出我家门时，我看见他后背有两道黑色的横杠印子。福爸比较胖，有点大腹便便的既视感。可能是因为肉感比较强，靠在椅背上的力量是对大一些，因此，印子的痕迹明显了些。此时，他喝得又有点醉，步伐都不太稳了，我顿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说他后背黑印子的事。

第二个是玲玲他爸，他的后背也有两团模模糊糊的黑印子。

第三个是阿金的爷爷，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倒没看出来有没有黑印子。

我和娃爸说了他们后背的黑印子，娃爸也喝了不少，没有多大耐心。他说不必追上去告诉他们了，他们是醉汉子。此时跟他们说也是没用的，等他们回到家，洗漱的时候洗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