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盼死了,产后抑郁,跳楼身亡。殷红的血液渗透到青石板的缝隙,清洁工阿姨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擦不干净,几只寒鸦站在枝头哀鸣,清洁工阿姨摇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去。
她无处安葬,家人只好将她匆匆葬在郊外的荒野里,荆棘丛生 荒草遍野。残阳似血,寒鸦哀鸣。简单的葬坑,一抔黃土,母亲的啜泣,父亲的哀叹,婴儿嘴里牙牙学语喊着妈妈。受过半生情苦,流干一世眼泪,至此,算是了此一生。
度过了寒冬。夕阳斜影下,一辆车缓缓驶来,斑驳白发的男人拿着一把铁锹,除去杂草荆棘,在空地上撒了一把种子,野百合的种子,又在荒冢边上悉心的插上一支桃花的枝桠,随后又从车上取下一块木头做的简易的墓碑,他自己做的,上写着“爱妻常盼之墓”颤抖着双手,将墓碑立于荒冢前,低声抽泣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那一年清明,微风习习,落红成阵,荒冢之畔,满树桃花四散摇曳,惹的荒冢一片粉嫩。荒冢墓前,桃花雨中,男人满头白发,面带哀思,泪眼盈盈,似有说不完的心痛与思念。
他身旁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两条马尾一甩一甩,站在桃花雨中更显的粉雕玉琢,小女孩手捧一束野百合,扬起下巴,眨巴着一双忽闪灵动的大眼睛,稚嫩得问男人:“爸爸,妈妈真的躺在里面睡觉吗?那她怎么不出来和我一起玩呢?她都不想我们吗?”
小女孩的问题几乎让他痛彻心扉,他抿了抿嘴唇,沙哑着喉咙答道:“妈妈很爱你,只是她一直在等一个人,等的太久太久,等的太累了,就睡着了。”
“爸爸,你怎么哭了?”
“爸爸没哭,只是风沙迷了眼睛,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男人转身悄悄拭去眼角泪水。”
那一年,日落余晖,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倚坐在墓碑前,颤巍巍的声音对着墓碑念叨:“以前你不是总喜欢这样缠着我,让我陪你玩,陪你说说话吗?现在啊,孩子们都长大啦,我也没事啦,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啦,以后 我就陪着你,你说好不好。老者倚靠在墓碑上缓缓闭上眼睛,两行热泪划过苍老的皱纹。渐渐地他睡着了,恍惚间,看见远处桃花树下似乎有人,仔细端详,却是她笑脸盈盈,依旧站在那里等他,他伸手去牵她,却怎么也够不着,两人渐行渐远,他眼铮铮的看着她缓缓消失。一阵凉风吹过,他从梦中惊醒,只见落红成阵却不见她,心中失望至极。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面馆讲故事的老者,那个明天便要成亲的芳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靠着墓碑喃喃自语道:“荒冢那边,你可还在等着我?”
那一年春天,清风徐送,荒冢侧畔又添新坟。一树玉瓣,洋洋洒洒,漫天飞舞。桃花雨中,她在闹,他在笑,她在哭,他在抱。她掐着腰撅着嘴质问他为什么让她等那么久!那么久!知不知道她等的有多苦!他笑而不答,只任她对他拳打脚踢,他笑着、看着,最后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