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支支吾吾的把所有的想法全盘托出,而后战战兢兢地等待母亲的答复。
远嫁是一场以年为计算单位的旅行,我已经离家太久太远。楠楠三周岁了,我却没有回过娘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有一些糊涂的老人向村里的外地媳妇夸赞道:“周步桃的儿媳妇几年都不回趟娘家,会过日子呢。”
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瞎说道:“这回一趟估计得花个一两万。”于是家里的老人从来不问我娘家的事,从不在乎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孩子的牵挂,没有人提及“你该回家看看父母”这样的窝心话,没有。
我也忘了回家的路,日子过得太忙太累,没有时间计较、吵架、伤心、哭泣,每天面对鸡零狗碎的生活,一件接一件一茬接一茬,无法抽离更多的精力去想来时的路。
“你们养鸡已经是入不敷出,你这会还要买房?你决定要这样做吗?不会是和公公婆婆有矛盾吧?……”母亲的问题举了一箩筐,快从家里排到村委会了。
我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坚决地回应道:“我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维持家庭开支,做好一个母亲的责任。”
“借多少钱?”母亲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清晰而温暖,我顿时怔住了。“是借可不是给。”母亲用郑重的语气又强调了一遍,“十……万。”我低声吐气,像小时候做错事时那般,眉眼皱到了一起。
“房子不是要二十万嘛,十万就够了?剩下的上哪凑去?这样吧,借给你们十五万将来分期还给我们……”闻言,我喜极而泣!
电话那头,老太太用极其轻松的语气在调侃她的女儿,在我听来就像是一个娴熟的行家在对外放高利贷,原本悲壮的心境瞬间蒸发成了彩色的泡沫。
赶上周末,我和小燕大姑约好了上街给张鹏和楠楠买过年穿的衣服。每年的深冬,这个村庄的年轻人闲暇的时候会骑上二三十里路去港南逛街,顺便逛掉身上的那份土气,怀纳入一份新的气息辞旧迎新。
我们来到镇上最大的综合型超市,四面八方皆是新开的楼盘,小巷幽深,高楼林立,百米之内有学校、医院和车站。车水马龙,这是我熟悉的人间味道。
“盛世家园”的售楼处附近有一家工商银行,我拿着红本子走了进去。小燕大姑一把拉住我,疑惑地问道:“你取钱干嘛?早上不是看你拿钱出门的嘛?”
“叫周生一起来逛街。”我掩面窃笑。
“嗯?那我打他手机。”小燕大姑忙不失迭地把手伸进挎包里。
我轻轻地按住大姑的手,打趣道:“我们是请不动他的,你什么时候见过他逛街?”
大姑接着一脸地茫然,“等着吧,我取出钱他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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