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任由思绪游走吗，在越变越小的世界里会不会比较快乐。
和妈妈聊起外婆。妈妈说她和一位朋友聊起了各自的妈妈。慢慢失去记忆是两个不相干的老人相互交集的地方。妈妈的朋友说，或许对她们来说是一种福分，因为她们不会记得很痛苦的过去，她们只记得现在。我想，这个福分只能建立在身边有爱她们的人陪着，建立在身边有让她们不孤单的存在伴着才对。
重复着相同的话成了外婆的日常。在主人房里，她躺着看向挂在墙上的照片问＂这是做新娘的时候拍的吗＂，过会儿问＂这个新娘好漂亮是谁＂，＂这个年轻时候拍的吧＂，她的中文很好，福州话和中文混着问，有一点点可爱。
我看着外婆，我说＂这个新娘跟你很像，很漂亮＂。她有些害羞，然后笑着说＂哦是妹妹吼＂（妹妹妈妈的小名）。一会儿再问＂这时候还没有孩子吼＂
我笑她＂如果有孩子了肚子不是大大？＂，她也笑了，嘲笑自己是笨蛋，继续躺着。
＂这个是妹妹当新娘的时候拍的吼＂
＂嗯是不是很漂亮呀＂
＂嗯很美＂（福州话里，＂漂亮＂也说成＂美＂）
这个话题持续了好久，我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也边认为外婆确实在这段不间断的新娘回忆里感到幸福。
她躺着看向天花板，让我别把灯关了，因为她还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外婆你在想什么啊＂我盯着她看了不久，忍不住问了问。
她停顿了一回儿，然后说＂想你咯＂
我有些错愕，错愕外婆脱口而出这只会在高中时朋友之间相互玩弄的词汇，我对她笑了笑，顿时也说不出什么当作回应。
她继续看着天花板，像在思考什么。房间很安静，一会儿，她再看向我，然后用福州话说，
＂阿xu（外婆发音不准），你很美哦＂
对这个突如旗来的话语错愕可不止一点了。这次到我有些害羞，＂那是因为像你啊＂
＂我不美＂，外婆边笑着边否认再陷入沉思。
外婆会任由她的思绪在脑海里游走吗，她在她那越变越小的世界里会不会真的比较快乐啊。
＂阿xu，你很美哦＂
在安静的房间里，外婆又再看着我，说了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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