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雨都是似下非下的。
空气中漂浮着湿漉漉的水珠，乘着风四处飘荡，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湿度太高的产物。风虽不大，却足以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尤其是在这夜里。
一群人挤在一起，相互推搡着向前走去，一边咒骂着阴冷的鬼天气，一边大笑着插科打诨。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快点儿走吧，马上就到十点了。”听闻此话，人群突然加快了速度。
晚上九点，辅导员突然给班长发消息说十点到学校补课，不准请假。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不知为何晚上十点还要补课。
晚上九点五十七分，辅导员章卫华推门而入，可容纳一百人的阶梯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章卫华虽说一直是一个严肃的人，但他每节课开始前，都会笑着和底下的同学打招呼。而今天他没有这样做，这让同学感到有些心慌。
一分钟过去了，章卫华依旧没有说话。他默默打开了多媒体，调出一张照片，然后又转身抬头看着映在白板上的照片，一言不发。
那是李灿的照片，一张在宿舍拍的生活照。下面的同学都被老师的行为吓呆了，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寻找李灿的身影，却没有任何发现。
章卫华头背对着下面，小声说了一句，“今天，他死了。”
说实话，李灿这个人并不太合群，是那种砸在人堆里就找不见的那种，存在感很低。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沉默。
章卫华扭过头，像是在鼓足勇气，说道：“是我杀了他。”
然后他又是扭头盯着照片发呆，长久的沉默。空旷的阶梯教室沉寂的让人发慌，那是一种摄入骨髓的静。终于，班长起身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
“老师，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啊。”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章卫华突然转过头盯着班长，眼神里充满坚定和绝望。
“我把他从楼梯口推了下去，然后把尸体藏到了消防柜里，这是今天晚上的事情。”章卫华眼神飘忽，右手紧紧攥在左手的手心里。
“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他吗？”
沉默。
“因为他连续留了三级，并且还会继续留级下去，这是我评职称的一个重要障碍。”
“但是我杀了他以后就后悔了，我想我怎么能这么做，我真是禽兽啊，他是我的学生啊。”一滴泪从他的干枯的眼角滑出，浸在蓝色衬衣上，消失了踪影。
“对呀老师，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一个嘶哑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打破了这可怕的气氛。
章卫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教室里所有人都一齐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那是，李灿！他浑身是血站在教室的最后面，张开嘴冲章卫华微笑着，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一时间，女生的尖叫声和桌凳与地面的摩擦声混作一团，人们在极度的恐慌之下，纷纷四处逃窜，却发现教室门已经锁上了。
突然，李灿哈哈大笑起来，一笑就停不下来了，“你们忘了今天是万圣节了吗，哈哈哈哈！”
一时间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是老师和李灿的恶作剧。不得不承认，这恶作剧蛮成功的，成功的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人们纷纷整理了一下仪容，又重新坐好。可是章卫华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还是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同学，脸上露出的恐惧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突然，他大声喊道：“他是鬼啊！今天根本没有什么恶作剧，你们快跑！”
所有人又再一次吓懵了，转头发现李灿正张牙舞爪的像他们扑过来，教室再一次乱成了一锅粥。有人突然推开了教室门，人们像是逃荒似得一涌而出。
偌大的教室又只剩下章卫华一个人了，紧接着，从后排的桌子下又钻出来一个人。
“这次的万圣节真的很成功啊，多亏了你的帮忙。”章卫华笑着对李灿说道。
“是啊，把他们都吓到了呢，哈哈”李灿也笑笑，拿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红色的颜料。
二人笑着离开了教室，走到楼梯口时，章卫华突然对李灿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办公室拿点儿东西。”
“哦，好。对了，老师你今天的演技可真好呢，差点儿也把我给骗了。”
“因为我不是演的啊。”
章卫华悄悄伸出手，在李灿的后背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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