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奚西北,在棒棒幼儿园读书。同学们说我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叫奚东南,啊呸!
我在老师看来是一个害羞的小孩,经常抱着布娃娃说话。事实上我只觉得自己有趣,一边扮演着布娃娃用细小的声音说“小主人你好呀”,一边做着自己:“你真是个漂亮的布娃娃。”进行这样对话的地方总在角落,因为我只想坐在内心世界的一隅,不想让别人听见后认为奚西北是个奇怪的人。
“都回到座位上。”木木老师神情严肃地走到我们面前,拍拍手,示意“保持安静”。木木老师其实姓林,不知道哪个蠢货起的头,把“林”看成了两个“木”字。尽管老师重申再三是“林老师”,好多同学依旧嬉皮笑脸地大声叫她:“木——木——老——师——”比做广播体操还要统一。
“我发现最近有小朋友偷了一支蜡笔,是谁?诚实地站起来。”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听见自己的心有感应般地“扑通扑通”跳。没错,是我。但我并不是第1个抓螃蟹的人。那天我亲眼看见郭俊抓起蜡笔放进了自己口袋。
而在之后的美术课上,我看见蜡笔盒里有支蜡笔断成两截,偷蜡笔的想法便在心里蠢蠢欲动,不断怂恿着我:“不就是半截蜡笔么,知道吗?他咕噜咕噜滚下桌子,轱辘到哪个角落,再没有人找到他,如同跌进了万丈深渊,而你不过是将他拉回,帮他发扬‘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精神,这没什么,对不对?”
于是,我瞅准下课期间同学们追逐打闹,专心游戏的时机,等到老师再次过来继续下节课时,蜡笔早已装进我的口袋。
老师坐在平日里用来休息的椅子上,拿起水杯,嘴朝杯口吹了吹,水呲溜饮入,摆出一副奉陪到底的姿态。
“老师,”原有的静寂一下子被这个声音打破,只见郭俊站了起来,“雪花碎片算吗?”
“我们现在讲的是蜡笔。不过郭俊你待会儿把雪花碎片放回原位。这也是偷东西。”
“哦。”郭俊坐了下去。教室犹如一个被搅动过的水瓶,瓶底的沙子晃晃悠悠浮起,最终又沉淀下去。我将手伸进口袋里,把蜡笔握在汗涔涔的手心,摸起来冷冰冰。时间过得格外的慢,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真希望快点放学,第二天早上我就悄无声息地还回去。
“没有人站起来吗?那老师就要报警喽!”
我脑海里浮现出家人哭着拉我的手,绝望地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努力挣脱警察叔叔的手铐,眼角流着泪,无限悔恨。
老师啊,如果我坦白了,你真的会原谅我吗?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坏孩子了吧!
正当我踌躇于“说”和“不说”两者之间,坐在身边的凤儿站了起来,泰然自若地理着衣服。我目不转睛地看她,早上我们还吵过架。余晖透过玻璃窗打到她身上,霎那间她在我心中犹如从天而降的上帝来赦免我的罪恶。
凤儿是不是看到我偷蜡笔了?作为平日里一起玩耍、互相嘲讽的伙伴,她是不是不想让我如此难堪,主动替我背负偷东西的罪名,承担老师的责骂?看不出来,她竟拥有出乎意料的善良与慈悲!我想起在电视剧里经常听到的一句台词,用在这儿正合适,“我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对,就是这句,待会儿我一定要给凤儿说。
“凤儿,是你吗?”老师问话。奇怪,语气似乎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尖锐。
凤儿摇摇头,她真的只是想起来理衣服……所以电视剧里是骗人的吗?
“偷了东西就老老实实站起来,不然木木老师要打电话给警察叔叔了。”教小班的老师走进教室,立在我们身后下达最后通牒。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前一秒我还在祈祷,天塌下来也好,明天世界末日也罢,我就要像大人所说的那样“身败名裂”了。实在是躲不过,我硬着头皮站起来:“是、是我。”我伸出捧着半截蜡笔的掌心,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似的,但还是被老师听得一清二楚。
“奚西北,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小班的老师说。
我点点头。太难熬了!心里敞亮的人自然毫无顾忌、不慌不乱,只有做贼心虚的人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其实在此之前,我还偷过雪花碎片。当时在姐姐家玩时被她发现,语气一下子变得凶巴巴,让我赶快还回去,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拿。可我不以为意,教室里一箩筐一箩筐的雪花碎片,少了几片谁会发现?现在的我自尝苦果,第2天就把拿回家的雪花碎片偷偷地放回去。
做坏事最初都是由本能的欲望驱动着,可能只是一个很小的苗头,当你任由邪恶的念头滋长,通过错误的手段一时性满足眼前的欲望后,邪恶的雪球会越滚越大,你犯错的胆量也会越来越大,最终滚落悬崖。
不会偷了,再也不会偷了。
文/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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