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7岁的父亲被爷爷送去学校，因为还不到正式入学年龄，学校不给发书。不知谁给了他一本首页印有“大狗叫，小狗跳”文字的书。也有的孩子像他一样没有书，便问他：“洋洋（父亲的乳名），我没书咋办呀？”父亲便“哧——”地一把把书撕掉一半，给了那个孩子。
父亲上的后寨沟和云家庄两个村的村办小学，总共四个年级。1943年，父亲8岁了，老师发给他书，他正式上了一年级。父亲说上学天天发愁的就是背书，老师是我家窑坝上面“后头院”家的，打人很厉害，背不会书要挨打，捣蛋要挨打，父亲经常挨打。他心不在书里，经常从教室门上摘个茅牌子，借上厕所的机会出去散心，或者蹲在厕所里偷吃从家里带来的干粮。我问父亲在自己村里上学怎么还带干粮，父亲不好意思地说：“俺娘偷着给我带呢，不给带我就哭着不去上学。”我捧腹大笑，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从不叮嘱我们要好好读书，想来他觉得自己没有身体力行，或者对于读书的道理也说不出什么来吧。
由于学校动辄缺老师停课，他断断续续地读了两年半的书，三年级也没读完，1948年，12周岁的父亲就去双池参加高小（相当于现在的小学五年级）升学考试去了，一考还考上了。
毕竟跳级考到高小有一份殊荣，1948年9月，父亲高兴地去10里以外的双池上高小去了。与他同龄一起上学的二爷家的儿子没有考上，父亲缺了同行的伙伴。爷爷把个字矮小、身单力薄的父亲送到学校，父亲一个人开始了他的寄宿制读书生涯。此时的父亲也懂得好好上学了，他怕自己跟不上其他同学，利用课余时间在宿舍内加班加点学习。但天性胆小的父亲的干扰因素也来了，一位比他年龄大个头大也高一级的学生经常叫他一起玩耍，父亲要学习，他要父亲陪他去玩，父亲不去，他就伸出拳头顶父亲。这样的事情也没发生几次，从小被奶奶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的父亲便滋生了不想读书的念头。
父亲在双池高小只上了一个月的学，他把书留在学校不拿，把行李寄存在一个叫“信灵堂”的药房（本村人开的药房），一个人跑回了家。奶奶、爷爷怎么也打发不走父亲，父亲从此辍学了。
让我不解的是父亲只上了两年半的书，怎么还能写一手不错的字？几番询问后，只能归功于那个年代对写字的注重和父亲后来的刻苦训练了。
父亲从没有好好读过书，但说起来并不惭愧，而是自满于他当了村里的会计后，通过一个人自学闯练，认识了不少字，打得一手好算盘，还能读懂三国水浒。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