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说:"古之真人,其寝不梦。"
在我看来,那得多无趣啊。我就喜欢做梦。
我小时候常作的一种梦,梦到飞。差不多每隔一二十天就要梦一次。在梦里,飞的感觉可爽了。不是像一朵孤云似的飞,也不是像抟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大鹏,更不是徐志摩在《想飞》一文中所说"飞上天空去浮著,看地球这弹丸之地在太空滚著,从陆地看到海,从海再看回陆地。凌空去看一个明白...",我没有这样规模的豪放跟诗意。我梦飞,就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两脚一弯,一蹬,向上一纵,就离了地面,飞起来了。就跟电视里《卧虎藏龙》类似,飞跃湖水,中间还不忘蜻蜓点水一下,紧接着飞过树林,在树叶间点点点,飞呀飞,然后就到了影壁,毫不费力的从一座墙飞过另一座墙,从一个小院窜到另一个小院,双脚轻轻摆动,双手作超人飞翔状,夷犹如意。这样的梦,我经常作,像潘彼得"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说飞就飞,来去自如。醒来之后,感觉神清气爽,浑身通泰。若是在梦里两脚一踹,竟飞不起来。那我肯定是不高兴的。这样的梦,现在几乎没在作了。大概是潘彼得已经长大,而我像是雪莱《西风歌》所说的"落在人生的荆棘上了!"
紧接着我也会梦见一些可怕的。比如,梦见考试了我还在临时背书,边背边匆匆跑去教室。然后迟到了,看到很多同学都已经答了一大半,而我满身大汗到处找我的笔,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噩梦。这大概是害了高考的病。我相信有很多人会作这样考试的梦。现在还看到有人说,高考多么可贵,说如果可能想重回高考。呜呼,我想都不敢想。
经常也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也不一定。偶然接连若干天都是一夜无梦,浑浑噩噩的睡到大天光,这种事情是常有的。而且大白天想的事并没在梦里出现。有时想梦见一个人,或是想梦作一件事,或是想梦到一个地方,拼命的想,热烈的想,刻骨镂心的想,人家就是不肯入梦来。但有时候,没有想过的事,根本没起过念头的,甚至荒谬绝伦的,竟会入梦来,突如其来,挥之不去,好惊,好怕。
我小时候还经常作一个梦,梦到一个老嬷嬷,静静的坐在巷尾一个阴暗角落里。背对着我。我每次都得从这条巷子经过,回到家。所以我只好走进去看。但无论我怎么叫老嬷嬷,老嬷嬷都好像没听到似的。最后被我喊的不耐烦了。就慢慢从藤椅上慢慢转过头来,可怕的事,每次她都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啊~吓坏我了。我就拼命跑回家。一觉醒来,就感觉很不好。这样的梦,一直作到十四五岁才告停止。
也有好笑的梦。有一次,大概是二年级一次课间休息。我们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讨论昨晚大家各自作了什么梦。有说梦到被大狗熊追的,起来发现吓尿了。被我们嘲笑说尿床就说尿床。瞎说什么碰见大狗熊。也有说梦到路上捡到十块的。更加让我们惊愕的,说梦到自己做乞丐。这在当时的我们是很好笑的。大家都刻薄的认为他长大后一定会去当一名乞丐。事实上,这位梦见当乞丐的伙伴。现在过得挺好的。自己做着卖水果的生意。生活无忧。可见,梦见什么,并不一定就会实现。
江淹少时梦人授以五色笔,由是文藻日新。王梦大笔如掾,果然成大手笔。李白少时笔头生花,自是天才赡逸。但这些听起来就跟古时候皇帝出生祥光万里太上老君出现在云端那么假。往往很多都是添油加醋,让事件看起来像是天意为之。
至于皇帝之梦游华胥,孔子之梦见周公,庄子之梦见蝴蝶,陶侃之梦见天门,不消说,这些于我们普通人都无缘,因为那都是传说,真假难辨,也就不去辨什么真假了。
梦本是幻觉,迷离恍惚,与过去的意识或者有关,与未来的现实应是无涉,但是自古以来,有人会把梦当兆头。以前有占梦司一职,"观天地之会,辨阴阳之气,以日月星辰,占六梦之吉凶,一曰正梦,二曰噩梦,三曰思梦,四曰寤梦,五曰喜梦,六曰惧梦。"后世没有占梦的官,可是梦为吉凶之兆,这种想法倒深入人心。如今一般人梦棺材,以为是升官发财之兆;梦粪便,以为是黄金万两之征。自古还有传说,梦熊为男子之祥,梦兰为妇人有身,甚至梦见自己肚皮上生出一颗大松树,谓为将见人君,真是痴人说梦也。
这篇文章也是在说梦,痴人也算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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