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儿传》

失眠夜，作《龟儿传》。

那一年寒冷的雪肆意着荒凉的土地，龟儿蜷曲着身体躲在村头的庙里避着外面的风雪。

六月前，大旱，村中颗粒无收。三月前，村里人的存粮已经吃完，饥肠辘辘的人们眼中似乎在黑夜也泛着绿光。里保说官府的救粮就快来了，这一等就是三月，三个月吃完了存粮，没有等来官府的救济，等来了商人。五两银子一亩地，随后的粮车都是粮，十两六十斤。想活，换了银两买粮，不买，商人还有下一村的地要收，下一村的粮要卖。里保说，隔壁村已经饿死人了，换了粮去逃荒去吧，活着，还有希望。龟儿的父母算计一下卖去几亩还能活，熬过去，逃了荒，来年种了粮，一切都会好起来罢。龟儿随着父亲扛回了几十斤粮，一斤的粮参了一两的沙，煮熟的米混着沙，却让龟儿觉得甜美无比，平日少吃得这白米，今日吃起来果真香甜。父亲让龟儿带着一半的白米去村头换上多些棒子面，总是吃着米，熬不过这个冬天。

龟儿带着米，去了表姑父家。表姑父是村里的读书人，家里也稍微殷实，存了不少的粮，棒子面更是多的很。龟儿对着表姑父的仆人说这些讨喜的话，进了院子。院子里是青儿熟悉的声音，青儿问着爹爹，这大旱几时可好，表姑父皱着眉并未搭话。见着龟儿来，青儿并未在意爹爹的愁眉苦脸，对着龟儿招呼了起来。龟儿是青儿少有的玩伴。因是远亲，龟儿随着表姑父识了不少字，也充当着半个书童。

呜呼的风吹醒了龟儿。今夜的风裹着雪，异常的刺人，寒冷的后半夜，龟儿再也睡不着了。眼角的泪痕，在微弱的月色下泛着光。不知道龟儿做着什么样的梦，梦中都有谁。

翌日，村中里保接到了县里的文书，河西大盗群起，民变激荡，命村中聚男丁参军。里保有独子，舍不得去白白送命，知晓乞讨的龟儿缺吃喝，便劝龟儿替里保儿子参军。龟儿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今年的大雪可能熬不过去了，参军也许能活，活着就有希望。

乾武十三年，河东大旱，流民遍野，死绝无数。乾武十三年冬月，河西民变，聚而为盗，肆虐河西，县令府衙均被斩决，上大怒，命征兵剿灭。乾武十五年，流民大败左参将，所属一万五千人悉数被歼。龟儿属左参将。

注：失眠夜，无聊所作，杂乱无章，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