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罢,
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
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苹洲。——温庭筠词
词很美,像温庭筠的其它词一样,细致的如工笔画,只是这首词施淡彩,所以更加朴素。词里描绘的是一个女子生活的小片段,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小片段想像它的故事,它的开头和结局,然而这只小词却无意展现其全貌,因为它已经足够表现一个青春生命的憧憬,伤感和无奈。表面看它写一天的时间,从早晨女主人公梳洗打扮到太阳西落。但实际描写的却是女主人公的大部分人生。她只做了一件事——等待。她所有的情怀,皆来自于此。
谁没有过等待的感受呢,那种完全无能为力的委屈,完全听凭时间摆布的愤懑,有时还有对未知结果的忧惧。使等待者无法维持风度,坐立不安。人生中有多少时间在等待中度过?没有人愿意等,等待本身多数时候毫无快乐可言,等待是痛苦,是焦灼,是无奈,即使等待的是幸福,也丝毫无补于心灵的折磨。
可是,看看这个女子,她的如花年华却在期待与失望中度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希望着梳妆打扮,然后在脉脉的斜晖中失望。陌上绿柳年年如烟,江波依旧浩渺,可江中的船却没有一只载着她的幸福和希望。她该怨恨或者绝望吧,可是她不,看,她的时间似乎静止了,她的期待与忧虑并不强烈,也许等待渐渐成为常态。她凝神而望,哀而不伤,任江上千帆过尽,她安静、美丽而优雅。然而当斜阳照在江面上,那粼粼的金色波光映射在她的心上,似乎警醒了她,巨大的悲伤重又击中她的心头。她似乎意识到,她的等待将像这江水一样没有尽头,幸福是那么鲜明,触手可及,实际上却不过是海市蜃楼,属于她的只有绝望罢了,只有断肠罢了。
什么也阻止不了时光的流逝,就像这江水。年复一年,她将无法守住这个流光溢彩的面容,当红颜不再,青春的绿叶枯黄,她可能没有勇气用沧桑去面对久别的幸福。她充满恐惧,而等待的心情也因此而迫切。这迫切加剧了绝望。
要绝望吗?不,为什么要绝望,因为还可以等待,有等的权力就是拥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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