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伤害极深的经历,身体往往选择遗忘,对个人来讲这是一种保护。但季老发现这段历史正被有意无意地遮盖和遗忘甚至美化,他选择揭开伤疤,将真相如实告知后人,中华民族苦难深重,他希望历史不要重演。
关于特殊时期人性的扭曲,伤痕文学都有描写过,但看了季羡林的经历,还是觉得震惊。
因敏感词多,截图如下:
每日都要被押赴不同的批斗会场:
成为黑帮后,白天走路都战战兢兢:
看完这一段,我想起幼小时住在农校的一些片段。学校的门房老头,大人们说他是老右,我们小屁孩不知道老右是什么,从大人嘴里听得出不是好人,于是见到老头就喊,老右老右——
老右从不说话,要么低头侍弄门前花草,要么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这让我们生气,于是趁他进屋摘他的花,等他怒吼时嘎嘎笑着跑掉……
老右后来官复原职,原来他是农校的一个领导,据说课教得呱呱叫,从不需要拿讲义。
被教坏的孩子形同恶魔,如果不是读到这一节,我已经忘记自己做过小魔童。人对自己做过的好事得意事总是念念不忘,恨不得添油加醋写进家史县志国家史,但对自己做过的坏事,恶事,自动选择回避,甚至美化篡改。
家族里有位做到高级别的,有次同辈人提起当年,说记得他是托着阎老西关系进的某城,他立刻变脸,厉声说“哪有的事!”
这真是北大的至暗时刻,不知当年的作恶者如何看自己的恶行,天之骄子,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算是书生,竟如刽子手牢头一般,对自己年迈的老师大打出手,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相信。
比起当年,现在的孩子大都有礼貌,善良温和,说话带个脏字就会被认为是异类,但我们小时候,十年刚结束那几年,大人孩子讲话都粗鲁野蛮,小学老师批评学生也是出口成脏的。
以至于“五讲四美”时,说“你好谢谢对不起”时,人人都扭捏,不好意思。
西教洗礼前,都要先认罪,要把自己先前的恶言恶行讲出来,认识到自己罪行的严重性,真诚的信徒会痛悔到涕泗横流。只有这样才会被神接纳,成为新生之人,开始干干净净的人生。
事实上,没多少人真的忏悔,季老书里那个制造地狱的聂姓女人,虽然后来被判刑,沦落到乞讨的地步,但她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被她残害致死的人道歉,甚至还抱怨国家对她不公平。
王8活千年,这女人活了98岁,孤独离世。但仍有左粉为她唱赞歌,他们怀念自己不学无术为非作歹,把文明踩在脚底下的时代。
季老说人活那么久,认知不可能一贯到底,会随波逐流激动,也会为保命保家人而犯错,足够安全时,谁都认为自己可以做岳飞做文天祥,但身处洪流时难得能独善其身。
在劫难结束后与牛棚老友相遇,提起那段日子,他说其实“士可杀,亦可辱”。闻者心有戚戚焉。
在那极端时期,连功臣都被侮辱致死,不要说无权无势的教授。季老的可贵就是在重回巅峰后没有挟私报复。
季老这些人是真正的知识分子,他们不会把仇恨传递下去,在遭受漫长的非人摧残后,他们仍选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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