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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昼夜不息的下了一天一夜,外面一片白茫茫,阴沉沉的天空好像要把这个冬天要下的雪全部积攒起一次下完一样。绯安感觉到家里静悄悄地,她知道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爷爷也没有回来。天朦胧亮的时候,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李家林的妈妈来悄悄看了绯安一次,便又很小心的退回去了。
父母亲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被寒风吹的红通通,父亲喘着粗气,吃力的拿下他的那件军大衣,便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只手撑起额头,满脸疲惫。母亲脱去外套围巾后,便去厨房烧起热水,很快绯安便听到水壶烧开后的“嘶嘶”声。母亲为父亲端来冒着白色水汽的热水,让父亲洗漱。母亲把自己和客厅一切都收拾停当后,父亲已经在沙发上响起了鼾声。
阴沉的天气遮住了太阳,仿佛也遮住了一切光明,绯安裹在温暖的被子里,看着窗帘后面那微弱的亮光,感受着客厅里沉闷的空气,绯安恍惚明白,爷爷应该出事了,那么他现在在哪?绯安不敢去问。房间里灯被打开,忽然亮起的灯光让绯安的眼睛有一瞬的无所适从,头底底的垂在倦起的膝盖上,听到母亲走近床边坐下来的声音。
在母亲的描述里,绯安得知了爷爷的情况。在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或许是纷飞的大雪迷住了爷爷的眼睛,或许是呼啸的北风吹乱了爷爷的思绪,在那白皑皑的雪地上,爷爷摔倒了。就是那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的一跤,却让爷爷昏迷在了路边的雪地里。幸得是在回家的那条路上,正好路过的熟人把爷爷送到医院,又赶紧通知家人。母亲说,爷爷是中风,绯安听不懂,只听母亲又说到,爷爷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他想回家。是想回家乡。
树高百丈,路叶归根。长大一点的绯安才明白课本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爷爷在医院修养的时间里,父亲很快便安排好了回家乡的一切。因为快到年关了,人特别的多,一条绿皮火车承载着成千上万的人,拥挤异常。父亲好不容易掏高价跟人淘换弄来一张卧铺,虽然环境依然嚓燥,但是一路上能安稳的躺下好好休息,爷爷已经很满意了。在那拥挤的车厢里,无论过程多么艰辛,终是在火车的呼啸声中回到家乡。
离开家乡后的绯安这两年,偶尔会幻想着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可是这次的回归一家人的心都是沉重的。爷爷回到家后一直便躺在医院里,绯安不明白一向身体健硕的爷爷为什么摔了一跤病情就越发严重, 在大人们的紧张氛围里,绯安亦跟着忐忑不安。
新的一年来临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可是绯安一家人都沉浸在悲痛里,因为爷爷在那个元宵节后去世了。面对爷爷的离去,绯安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忽然变暗,脑子里也一片模糊,内脏跟着眼泪不停的抽泣。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失去亲人,爷爷的去世让绯安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失去的痛苦,永世难忘。
冬天是寒冷的,可是那年的冬天却异常的寒冷。绯安脑海中始终不相信爷爷离开了,可是却清晰的记得爷爷下葬时的情景。她拼命的想要跳下那湿滑冰冷的深坑,想要阻止他们让爷爷长久的沉睡在里面,可是都无济于事。
爷爷的面孔不住的在绯安的脑海中浮现,那带着她去看病打针时宠溺带着安慰的笑脸,教绯安写字练字帖时严厉威严的脸,绯安被蛇吓到魂飞魄散时关切揪心的脸,还有那提着鸟笼沐浴在阳光下悠然自得微微笑的脸,一幕一幕如场景变换般浮现在眼前!
历经命运打磨后的绯安才渐渐懂得,岁月就像是奔流不息的河流,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成长中的撕心裂肺。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真正能留下陪着自己一生的却并不多。可是亲人们的教诲和疼爱会一直相随,无论他们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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