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记忆就会慢慢褪色,直至消亡。但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记忆只是被尘封起来了,有一把叫做气味的钥匙,在合适的契机会“轰隆隆”一声开启记忆的大门,让你措不及防地与过去相遇。
大二的初夏,天气逐渐变变热,我把放在箱子里的前一年的夏季睡衣拿出来,睡衣上有股幽幽的味,刚闻到这个味,一种复杂的情绪就向我侵袭而来,包含了失落、失望、受伤、自怜……这种情绪是如此熟悉,我想起来,前一年刚上大一时,发现身边的同学都非常优秀,相比之下自己似乎一无是处,于是对自己无比失望、消沉不已。那些日子刚好就是穿着这套睡衣。原来,这段不快乐的记忆随着气味依附在睡衣上,在我再次嗅到这股气味时,记忆也立刻被释放,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又变成了曾经那个自卑、脆弱、敏感的女孩。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气味拥有这种力量。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里说:即使物毁人亡,即使往日的岁月了无痕迹,气息和味道(唯有它们)却在,它们更柔弱,却更有生气,更形而上,更恒久,更忠诚,它们就像那些灵魂,有待我们在残存的废墟上去想念,去等候,去盼望,以它们那不可触之的氤氲,不折不挠地支撑起记忆的巨厦。”
而他也正是因为闻到了幼时母亲常做的玛德琳蛋糕的气味,唤起了许多记忆,写下了这部巨著。
有家店铺叫“气味图书馆”,当时心里好奇也去逛了下。密密麻麻的木格子里,陈列着一罐罐玻璃瓶,装着透明的液体。除了各种植物、食物等具体事物的气味外,还有诸如暴风雨、雨后花园、加州之恋、床笫之间等特定场景下的气味。我一瓶瓶闻过去,觉得甚是新奇,这些气味确实能让人联想起那些事物与场景,但闻多了,便开始觉得索然无味。因为我与这些气味没有共鸣。
当我们被问到最难忘的气味是什么的时候,我们通常会描述这股气味产生时的情景、感受,而不是描述这股气味本身。如果我告诉你我很怀念乙酸乙酯的气味,你可能会一脸迷茫;但当我告诉你那其实是童年时经常玩的泡泡胶的气味,你也许会眼睛一亮,回忆起当年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欢乐时光。
没有在回忆里酝酿发酵过的气味,不会让人难忘。
那些能牵动人心的气味,往往与记忆紧密相连,它们不一定好闻,却因为裹挟于其中的回忆片段而变得弥足珍贵,一旦想起,就可回味良久,或微笑、或忧伤、或怅然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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