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上一期的《朗读者》的主题是“告别”。

海子说："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与稚嫩的自己告别，告别是同向成长的苦行之路。"

作家曹文轩说：“文学写了上百年上千年，其实作的就是一篇文章：生死离别”。

告别要趁早，否则真的到那个时候，就没法好好告别了。

我的梦里总是回到三号楼，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一条长长的走廊，在那时来说，房子不算小。和爷爷奶奶住一起的时候，家里每天早上六点钟开始播放新闻，然后是体育节目。然后爷爷就去外面下棋，奶奶准备中午的饭菜。爸妈每天下班都很准时，中午大家都有午休的时间。晚上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是不会错过的，之后大家回各自的房间准备进入梦乡。到现在为止，家里还保持着看新闻联播的习惯，也许是一种怀念，也许是一种习惯。

我的奶奶算是青岛人吧，老太太个大体壮，典型的北方人，这点我随了她。听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因为我不是男孩，她不是很稀罕我。我也是请了别家的人来看的。等我大一点，听话的性格和懂事的态度让她觉得女孩也不错，开始加倍对我好，老太太舍得给我吃，舍得给我钱。她喜欢吃饺子包包子，每天放学回家，那口大锅里总有热乎乎的饭。有时我总是故意气她，因为我觉得她叫“芳芳”的时候发音不清，听起来像“huanghuang”这点让我生气。但过一会儿，我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转身和朋友去玩了。

我是一步步看着奶奶从健康到生病，从手脚不方便到走路缓慢，从生到死的。那也是我第一次和亲人说再见。如果世间有千万种告别，那么诀别是让人最无法接受的。

她病的时候还很要强，每次吃完饭她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但是她还是要擦桌子，把凳子摆好。也许她想告诉别人她还可以做。我记得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帮她拿一个香蕉。之后第二天她就连话也说不了了。之后的日子奶奶就在床上度过，我听爸爸给小姑打电话说最近奶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可能也撑不了几个月了，叫小姑回西安，小姑立马订了票第二天早上回到了西安。

小姑回来的日子我总是很高兴，因为不是一件礼物，是一箱一箱的礼物。从衣服，到文具，再到书，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所以小姑回来的那天，我格外高兴。火车是清早到达西安的，刚进家门，家人都亲切的寒暄起来，小姑来到床前，看看奶奶正在睁着眼睛看她，小姑笑了笑说：“妈，我回来了”，说罢摸了摸奶奶的脸。奶奶已经不会说话了，但是仍然看得出她有多高兴。我也高兴，我去买了一碗肉丸糊辣汤放到饭厅，让她解解馋。胡辣汤热乎乎的，放点辣子泡着馍，这是多少老西安的最爱。边聊边吃，很快大半碗就下去了。正聊着这次回西安的计划，说等奶奶好点了带奶奶出去转转，这时就突然听到爷爷叫我们赶快过去，我抬头看爷爷的时候，他脸上有泪！他轻轻地说了一声：“你奶奶走了。。。你们快看看”。再叫奶奶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小姑回家还不到半个小时，原来老太太是硬撑着见到了她的女儿啊！

女人本弱，当母则强。

如今奶奶已经离开我们17年了，今天是她的周祭。

并未刻意想起，因为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