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来到这个县城已经第四天,还是没能找到他的女朋友朱英。
此时,李剑的口袋里总共只有二十来块零钱,手机里的零钱也只够一张回程票了,女友用他的帐号买手机欠下的四千多块白条再有十天就到第一期归还时间。李剑感到心身疲惫,每走一步都觉得非常吃力。已经是中午时分,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此时已经是又累又饿。
来到一个小饭馆旁边,饭馆里挤满了吃饭的人。李剑看到路边有一张略显陈旧的空椅子,他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想先眯一下,等吃饭的人少一些再去饭馆吃饭。
李剑闭上眼睛,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涨,和女朋友朱英的事情老是在脑子中打转,思绪万千。
一年前,李剑所在的五金厂新来了一个面色稍黑,但身材高挑,面庞长得很好看的姑娘。两人一听口音,便知道是云南老乡。再一聊,李剑知道姑娘叫朱英,朱英自我介绍来自李剑家乡相邻的另一个县。
李剑对朱英一见钟情,他对朱英展开狂热的追求。很快,两人坠入爱河,成了恋人。半年后,两人搬离了厂里的集体宿舍,在离厂不远的民居租了一个套间,公开同居了。两人象一个临时家庭一样,李剑承担了做饭,洗衣、打扫室内卫生等大部分家务活,而且时间不久,李剑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朱英保管,朱英每个月给李剑的手机中转一千块做为零花钱。
朱英跟李剑说:“两人的钱由我保管,等春节时就能攒下一笔钱,到回家后见过双方老人就结婚。”。李剑身在幸福中,朱英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剑好静,一有空就玩手机游戏,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朱英则喜欢和厂里的年轻人到舞厅、咖啡厅疯玩。刚开始时朱英还约李剑一起去,去了几次李剑觉得在那种地方就是受罪,也就不想去了。朱英也由得他。
慢慢地,李剑隐隐约约感觉到朱英开始起了变化,去歌厅的频率更高,每次回来的时间更晚,还常常莫名其妙的对李剑发火。厂里慢慢传出隔壁搪瓷厂一个姓谢的主管和朱英越走越近的议论。厂里的几个老乡暗示李剑,叫他跟紧朱英一点。李剑总是笑眯眯听着,不置可否。
终于在十多天的一个早晨,朱英说身体不舒服,已经向厂里请假,在家休息一天。等李剑下班回来,发现朱英的衣物、洗漱用具和一个大旅行箱不在了,抽屉中的银行卡也已经不见。拨打朱英手机已经变成关机状态。然后,李剑向搪瓷厂的老乡打电话,老乡告知他那个姓谢的主管在三天前已经辞工,今早说是老家母亲病危,已经回家。
李剑想起老乡的提醒,意识到朱英可能和姓谢的主管一起走了。他要了姓谢的电话号码,拨通姓谢的电话,姓谢的一听是李剑的声音,就挂断了电话。
此后几天,李剑向厂里的小姐妹打听,谁也没有听朱英说过要到哪里。有个大姐还带责怪的语调说李剑:“你自己的女人你都看管不住,其他人哪个知道。”。
李剑很是气愤,又很是懊恼。心想:“要分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不能把我的钱也拐跑啊!朱英,你心也太毒了。”。
李剑一想不通,就决定去朱英的家乡找朱英,他要问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做,更主要的是想追回自己的两万多块血汗钱。于是,他谎称家里有急事,向厂里请了十天假,并向同事借了一千块钱,坐上了回家乡的高铁。
等到了朱英所在的县城,李剑才觉得自己冲动了。原来,同居差不多半年时间,朱英家住的村子叫什么李剑根本不知道,朱英和姓谢的会不会来这个小县城他根本没有细想。李剑心有不甘,只好在县城住了下来,每日漫无目的,像个幽灵似地游走在县城各个大街小巷。
李剑每天都会好几次想起:自己真心一片,对朱英坦诚相待,什么都交给了朱英,结果会是这么一个结局。李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活得最失败的那个人了。
“嗒、嗒”,一阵凌乱的敲打声让躺在椅子中神游的李剑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盲人从对面走过来,手中的拐杖左点点,右点点,眼看就要碰到盲人道上一张椅子。李剑赶忙站起来,迅速地移开了椅子。
李剑刚坐下去,一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歌声由小变大,从模糊变清晰,一个没了双腿的人坐在电动轮椅上,缓缓向李剑处驶来,轮椅前方的托板上放有一个脏兮兮的口缸,口缸里面有硬币,也有纸币。轮椅驶过李剑身旁,李剑掏出了一块钱纸币放进了口缸中。轮椅上那个充满了汗臭味的无腿中年人向李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此时,李剑仰起头,好像想做个什么决定。
乞丐轮椅上播放的歌曲声随着他的离开而散去,对面小饭馆中一个急促的声音吸引了李剑的注意:“放狗屁,好好的存款怎么能是非吸。老子二十多万的家当都在里边,要是拿不到,老子要杀人。”。李剑知道他说的是网上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某省村镇银行存款事件,估计说这话的人也是受害者。
李剑一个机灵:在这个世界上,比我混得好的人很多,但比我不幸的人也多的是。我为什么就看不开呢。
于是,李剑拿出手机,果断地预定了回厂的高铁票,然后走进了饭馆。(2022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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