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五）

          生死“赌注”

      这是医生与病人家属的一个大胆的“赌注”，医生说：“如果孩子被救过来了，那就是生命的奇迹，类似案例以后能挽救很多小朋友。七天如果我醒过来，就熬过了危险时刻；如果七天过去了我醒不过来，就叫父亲自已带走我遗体。”父亲守着小床，不吃不喝，每天盯着我。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医生每天坚持输入他的药液，我也是本医院首次那样输药的病人。父亲不敢离开有我的视线，每天守着我，东西都不吃，都是隔壁的病人家属送来吃的，劝父亲要吃些。说不要你幺女醒来时，你病倒了，咋办？父亲难咽，眼睛也熬成了充满红血丝的眼珠，人也变得消瘦，曾经英俊的脸庞变得更加削瘦。父亲守着小床，紧紧地捧着我小手。我自己仿佛在奈何桥边徘徊，不敢喝孟婆的汤，更不敢过孟婆守着的桥，仿佛父亲的哭声一直牵引我，舍不得放下世间未了的一切。

      第七天到了，父亲连水都不敢去喝，生怕错过我醒来的时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很多病人家属多次来劝父亲，不要累倒了自己，你家里还有妻子和几个孩子等着你，盼着你回去，而父亲执着地不放我弱弱的小手。那天的天气十分晴朗，医生与护士也来巡房了几次，摸我的脉像很平稳，就是一直未有要醒的动静。医生与护士对父亲只能用眼神来鼓励他，这一天是十分关键，扣人心弦的一天。早晨太阳升起，中午太阳焦辣辣地晒着，父亲用扇子为我扇着凉风，也不让蚊虫乘机咬我。中午大概过了没有多久时间，我动了，轻轻地动了。父亲怕惊吓跑我，他盯着我，不敢动，心中祈祷着。我渐渐地睁开了眼睛，当父亲看见我睁开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我睁开眼时第一眼的印象是父亲削瘦了许多，父亲的双眼像得了“红眼病”似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瞳孔完全变了样。我坐了起来，抱着父亲哇哇地大哭起来，父亲才感受到一切都是真真切切。我哭着，父亲也哭着，我们父女毫不掩饰地畅哭。病人们都来围看，跑着传着好消息说：“那个昏迷七天的小姑娘醒来了。”这时，各病房的病人，以及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跑来围观，病房里挤满了羡慕的人们。满眼的哭声感动得他们也哭了。说：“这位大哥太不容易了，为了自己的女儿一直不离不弃，守了这么多天，孩子终于回来了，孩子终于回来了！”医生与护士对我说：“小朋友呀，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孝敬你父亲，不管你父亲以后病得如何都不能嫌弃你这个伟大的父亲，没有你父亲这样执着的坚持，你根本不会活回来。”我似懂非懂地不停地点头，牵着父亲的手就不愿意再放开。

        七天的昏迷仿佛我走了几千里路远，与父亲隔了千山万水，仿佛经过很多路才回到父亲的身边，生怕又被分开了。我害怕陌生人，醒来就叫父亲赶快带我离开。父亲笑了，开心地笑了，说：“伯伯不会离开你的，幺幺是老汉的心头肉，放心养病吧！”那时醒来站都站不稳，父亲说经过这次生命的接力赛后，他一定要学会骑自行车，以后就算购个二手自行车也行。这次如果不是大家的接力帮助，父亲再跑也赛不过抢救生命的时间。父亲感悟了很多，抚摸着我的小脑袋说：“以后不要再乱吃那些东西了”。我拉着父亲的手说：“伯伯，以后我就是你的小丫头，给你倒洗脸水，你累了幺幺给你讲大老鼠的故事，给你添饭，给你敲背这些是我的任务啰！女儿，一辈子不会忘记你无私的父爱。”

        父亲他包容着调皮的我，从此，父亲他忘不了每天的叮嘱：“幺幺这不能吃，幺幺那不能吃。”（几十年的时光里父亲都这样叮嘱）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一次生死，是父亲的执着让我的生命延续......

                            作者： 杨 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