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天下》）

这一篇讲的是对社会思想现状的认识。百家争鸣的局面在我们说来可能是值得夸耀的事，但在庄子看来，其实是一种思想的混乱，因为大音希声，大道无言。各家学说执一孔之见而自矜自骄于人，甚至还有“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这样的门户之见。总的来说，庄子是悲观的，道在人们的理解当中已经被肢解，而且在支离破碎的路上越走越远。越是加以人为，越是去阐述道，人们离“至德时代”就越远，离道也越远。那么以后的人们就恐怕只能如盲人摸象，道也再回不到本初的状态。

这种怪圈在《人类简史》当中也有提到。在农业革命的这场大骗局之中，人们越是努力，越是想改善自己的生存状况，生活反而越差。农业革命对整个社会可能是一种进步，但在个人层面，更多的可能是负担。设想我们身处未来世界，若是境遇更糟（比如人工智能灾难），我们会不会怀念现在的生活呢？不过既然我们已尽入彀中，那么，老庄这种希望“社会倒退”的“消极思想”也只能束之高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