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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神经书屋
原来勾魂夺魄的并不是爱情
珠珠表情复杂地给她递纸，又表情复杂地看我。
人类不是很要面子的吗？怎么看在钱的份上脸都不要了。啊，倒不是说她那张老脸，她的儿子不会很受伤吗？
“算了，姐。”我安慰阿修，“不就一个小渣男嘛，早分早干净呢。”
“我知道，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她拿把枕头往自己脸上一扣，把自己个儿塞进床铺里。
我给了珠珠一个眼神，珠珠便怜悯地看了阿修一眼，跟在我后面走出房间。
“我姐做这种动作，意思就是不想让别人进门去，咱们还是不打扰她了。”我叹了口气，“谢谢你能和我来家里陪她。”
珠珠低头小声道，“那个男生也是，未免太窝囊了，被他妈妈当提线木偶，连真相都不敢说。”
“你相信我姐的话？”
“本来说想要和你一起去看电影的…对不起。”
“我也不是离了电影不能活啦…”她小声说，“不是还有你么。”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当我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差点开心地抱住她。
或许爱情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当我正要吻上珠珠的嘴唇，房间里突然轰地一声传来。我和珠珠脸已贴得很近，这一瞬真是尴尬。
老姐…你搞什么！我推开房门，房间里竟空无一人，刹那间我汗毛倒竖，这家伙不会用了法力…直到珠珠惊叫着指向洞开的窗口。
我飞速往楼下跑去。
修姐你这个傻瓜！不就是失个恋吗？至不至于跳楼啊？就算跳楼你也别从五楼跳啊！
倒不是我怕她摔死…五百年的修为足以让阿修钢筋铁骨，可这正是问题所在，如果一个人从五楼跳下却毫发无伤，哪怕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都会怀疑她的身份吧！
我一溜烟跑下楼梯，趁珠珠还在后面，我三步并两步冲到阿修面前，这个傻瓜正直挺挺躺在地上，活像一条咸鱼。
“还装死！快点起来，被送医院检查会出事的！”我用脚踢踢她，可她居然敢不理我。
“珠珠都要下楼了！”我生气了，蹲在地上，拉住她的肩膀，手指上却感到一阵黏湿。
是血。
嗡地一下，我的大脑空白了。
“姐姐？”我呆呆地看着她，“你的修为呢？什么时候…”又愣愣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
珠珠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见此情景吓得大叫。“快打120啊！你在发什么呆？”她显然急了，“这要出人命了！”
我这才想到掏出手机。
浑浑噩噩中，五百年的回忆转瞬即逝。我想起老爹抓来的田鼠，两条小蛇争得不可开交，想起阿修化为小女孩朗朗读书的模样，从我们化为人形那天起，我为她煮饭做菜，一同感受过人类的亲情。
救护车内，一幕幕情景闪过，珠珠眉头紧锁地观察着阿修的情况，我则恍惚如在云端。
看到她被推进手术室，家属签字的白纸板在我面前无限扩大。那些方块字体漂浮起来，对我扮鬼脸。
我要救她，我要用五百年的修为，换回她的生命。不论…天庭如何处罚，哪怕是勾魂使者亲临，我也不惧。
隔着手术室的门，我向阿修施法。力量在流失，我的皮肤不再是幻化，而真的变成如人类一般柔软。但我更感到另一边，阿修的生命稳定了，不再试图离开那副躯壳。
阿修身上真的没有一丝法力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啊…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的性命总算救会来了，可我也真正变成了凡人。
珠珠忧心忡忡地走上来，环住我的手臂。“阿修姐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勉强笑笑，笑容一定很苍白。“我…我相信她会没事的。”
失去法力的我甚至对于困倦都无法抵挡，身子一斜，就栽进了珠珠怀里。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医生恰好叫我去监护室。
“患者身体状况良好，真是个奇迹。”他说，“只需要再恢复几天就行。”
我欣慰地笑笑，转入监护室中。
那个男生和他母亲赫然入目。
“你们？”我不禁愕然，阿修已经醒来，没有正脸对着那母子两个。
“阿修同学，我是来道歉的…”那个女人一脸羞赧，“我就是想着找个…实在拗不过这孩子，本来要回学校找你当面道歉，谁知道…”
男生还对我躲躲闪闪，“不好意思。”他说，“非常非常抱歉，我应该当时就把这事说出来，谁知道会害得阿修这样…”他拿出一沓厚厚的钱放在我手上，“这是一点歉意。”
“我们不要你的钱。”阿修推开那一叠钞票，迎向他惶惑的目光。“但我接受你道歉。”
医生把我们统统赶开：“病人需要静养，别打扰她了。”我安安静静地与阿珠退出监护室，目送那对母子离开。
“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对吗？”珠珠说，“也可以算是大团圆的结局吧。”
“大团圆的结局只存在于童话中呢。”我微微一笑，“人间哪有什么大团圆？”阿修是好端端地活下来了，可我和她都失去了永生，从此就要真的作为一个人类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珠珠，如果我是妖魔，你会不会怕我，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不会怕你的。”珠珠的黑发无风自动，涂了口红的唇角都是笑意。
“为什么？”我怎么没看出这丫头如此大胆？
“因为我是勾魂使者啊。”她对我莞尔一笑，犹如初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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