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学时文革刚刚结束,国家经历十年浩劫,百废待兴,学校条件极其简陋,教室是过去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已经破败不堪,经过修修补补,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学校甚至连桌椅板凳都不齐全,高年级的学生每个学期开学都要从家里自带,这成了一大奇观,走进教室就像走进了一个家俱展览馆,各式各样,高矮长短不齐,古色古香的有之,缺一条腿用砖垫起来的有之,有个同学甚至搬来一个大树根.……真是五花八门,奇形怪状,这也折射出那个年代物质的极度短缺。
我们低年级的就相对幸运些,课桌是村里能工巧匠用土坯垒起来的,上面用泥巴抹平再刷上一层油漆,凳子也是这样,倒是整齐划一,但是都是固定的,不能移动,这样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我记得那时我们上学背的书包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就是用那些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拼接起来的,那真是五颜六色,各种几何图案应有尽有。如果有谁家孩子能背上那种草绿色的军用挎包,那就是全班孩子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全校也没几个,那必须是家里有退伍军人的才能有的稀罕物。
写作业用的是石板石笔,我估计八零后出生的孩子都没见过这两样东西,如果能留到现在,必然是古董。石板是用黑色的石头打磨而成,两面都很光滑,长方形,长约三十公分,宽约二十公分,四边用木板镶嵌。用特制的石笔可以在上面写出白色的字,石笔是用一种石材特制的(具体什么石材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粗细长短跟现在的圆珠笔蕊差不多。
记得有一次晚上写作业,石板的正反两面都写得满满的,准备第二天要交给老师看的,没想到第二天起床一看,作业踪影全无,原来是被年幼的弟弟给擦掉了,现写肯定来不及了。那天我哭得稀里哗啦,弟弟被母亲揍得吱哇乱叫。
那时农村还没有通电,晚上照明用的是煤油灯,煤油灯光很微弱,它冒出的烟不光有刺鼻的气味,在我们对着它写作业时还会熏黑我们的两个鼻孔,有条件的家里买的是罩灯,烧的也是煤油,但在当时是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小时候点的煤油灯低年级的老师甚至连办公室都没有,我记得我上一二年级时,教我们的老师就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放上一张桌子,给我们批改作业。
教师有文革前的老教师,也有年轻的,就是文革前的老高中生,教学质量是不敢恭维的,经常读出错别字,更不要说普通话了,都是用当地方言土语教我们,好在那时也没有太多课程,就是语文、算术两本书,一个年级一个老师,都是全能型的,除了语文算术,体育音乐美术都要教,当然上这些课就是领着我们玩,给我们讲故事。
就这样我们稀里糊涂地度过了小学时代,那时虽然贫穷,物资短缺,但是很快乐,过年过节穿上一件新衣服吃上一顿好饭都能让我们高兴好几天,好怀念那个纯真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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