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骤然响起,我刚接通,妈妈的喜悦便迫不及待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金桂花开了!幸亏听你的话没给砍喽。花不多,咱这一条街都是香的啦⋯⋯”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慢性子的花啊,你该怎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四年前,从朋友那里得金桂苗两棵,看看我这挤在小阳台上憋屈的文竹、君子兰、吊兰、仙客来和几点多肉,我抱歉地说:“你们这傲岸的身材,咱这儿也不是你们待的地儿呀,遣送回乡下吧。”于是,她们“执手相看泪眼”就此别过,一棵安身在夫家的老院里,一棵落户在妈妈家高高围墙根外的一小片菜畦里。
夫家的老院邻里都是平房,院里四季阳光肆意洒落满角角落落,盖房时院里垫了厚厚的颖河岸的沃土,一棵樱桃,一棵杏树,一棵核桃,尽力地舒展着枝条无拘无束地扩张着自己的地盘。相对矮小的金桂尽管初来乍到,但很快就回过了神,在三位前辈的护宥下,连“磨合期”都没有经历过,就开始油亮着叶子、撒了欢儿地疯长。第二年秋天,婆婆便说:你们的金桂花开了。
金桂花开相比较而言,妈妈家的金桂就内敛了许多,周围二层的小洋楼把阳光屏蔽得只剩门前一拃宽,水泥硬化的院子只给杏树和梨树各留了块一尺见方的土地,她们的根不屈地在水泥地底下摸索前行,探寻可汲取的营养。这金桂也实在没地儿种了。妈妈为难地走出大门,把院墙外的墙根处枣树下的小香䓤薅了两把,无奈地说:“就种这儿吧。”于是,墙根处的菜畦里,金桂就委身于这棵开满了米粒大小枣花的“枣树伞”下。
栽下的第一个月,金桂的叶子落了一地,看着萧条的枝梢顶着几片灰扑扑的叶子,心疼地说:“这金桂怕是难活过来了吧!”
隔了些时日,心中惦着那棵金桂,专门回了趟老家。可怜的金桂枝Y依旧萧条,叶子依旧灰扑扑的,只不过在落了叶子的叶柄处和枝条的未梢,有清新的黄绿的芽儿似乎在萌动:“应该是活了吧?”我将信将疑地喃喃自语。
再去看时,枝条便如久病之后刚刚痊愈似的泛些许生机,新长出出来的叶子嫩得让人无端地心中生出爱怜,生出喜欢,生出希望。
秋去春来,站在金桂的面前,丝毫没感觉出她的成长,只是叶子的颜色深了不少,当中秋的圆月从枣树的疏影中筛下点点如水的月色时,金桂依旧绿着她的绿,浑然不觉季节的交替轮回。
当她在枣树下度过了第三个中秋之后,妈妈边打着红通通的枣子边说:“这金桂怕是公的吧。”我惴惴地拿出手机赶忙百度:桂树是雌雄同株的,之所以不开花,跟土壤,阳光等有很大光系⋯⋯看到被枣子砸得七零八落的金桂委屈地瑟缩着枝叶,我也着实急了:“唉!怎么还不开花呢!”
后来,每次走到大门口看着青枝绿叶的金桂,妈妈似是在吓唬她,又似在数落她:“不开,还不开,真不如砍喽种点儿菜哩!”
我着实替这金桂捏一把汗,真怕妈妈一个心血来潮,就把她给砍了!于是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金桂早点儿开花,一边反复给妈妈说金桂不分公母,说金桂喻意多好,说金桂花开需要适宜的温度,土壤,阳光⋯⋯在妈妈的念叨中,在我的诚心祈祷中,这棵木讷的金桂楞是又绿了一个春夏。
无论如何,她终究还是开花了!用她的实际行动给妈妈科普了一下:这金桂真的不是公的!
尽管这花开得迟了点,而且羞羞答答地只在簇簇的绿叶中开了零星的几点米粒大小的黄花,但足以慰藉我几年来的渴朌。
那抹金黄造点亮了我的双眸,心中留驻一缕迟来的清香……
金桂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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