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大笑
今天是我去医院治疗的日子。
在车上,我怔怔地望着窗外,像小时候去医院那样在心里希望车子能开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叫宋青,今年二十岁,患有先天性毛细血管瘤(俗话说,红胎记),一种良性肿瘤。我出生时右脸就有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嘴唇上面也有一小块,连起来的轮廓竟像是一张中国地图。
小时候,我最熟悉的场景就是,一个不认识的邻居来我家之后,定要仔细端详我的右脸,然后一脸“可惜了”的表情转身对我妈说出以下这么句欠抽的话“闺女要是脸上没这点东西还是挺漂亮的”。
当时的我,年纪小,听不出这话里的沉重。长大后,再回想,这样的话对整日围着我转的妈妈无疑伤害是最大的。
自己的女儿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一张没有缺陷的脸;不能在爱美的年纪自信地抬起头;甚至可能会因为与众不同而变成一名“孤独患者”......
我可能会遭遇的情况妈妈大概都想到了,所以,她和爸爸倾尽心血为我治疗。
大概从我一岁起,就开始辗转全国进行治疗。当时消息闭塞,互联网在中国还不够发达,又因为治疗的位置是很关键的脸,所以医院大多是爸妈向有过相似治疗经验的人打听出来的。
但是,效果都不是太理想—经过多家医院的多次治疗,虽然红血丝不太明显了,但是右脸看起来跟正常的左边还是不一样,再加上小时候调皮,把嘴巴上面结的痂碰掉了,所以,也留下了难看的疤痕。整个右脸还是透露出一种“与左不同”的意味。
在来这家医院之前我妈曾多次向我念叨:“青,妈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我知道自己的事情成了妈妈的心病,便安慰她说:“哎哟!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嘛,我还不是正常生活,学习,甚至比别人还优秀!”妈妈看着我自得其乐的样子,红了眼眶。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有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更漂亮呢?
“到了”,身旁的华景轻轻推了推我。
“嗯”我才迷瞪过来,意识到要下车了。
这家医院是我们经过对比和考察之后选择的,拥有最先进的技术和最专业的医生。
按理说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在看到医院大楼的那一刻,我开始胆怯了,甚至开始想象手术的细节。我戴上脚套,进入手术室,躺在手术床上,被护士遮住眼睛,然后医生开始拿着冰冷的仪器在我的脸上移动,仪器喷出的冷气使我呼吸困难。
我不敢再往下想,停住了脚步,手紧紧地抓住了身旁华景的胳膊。只对视了一眼,他便明白了我的心事,揽过我的肩说:“没事儿,有我呢!”
我吃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佯装镇定地挽着他上了楼。果然,还是让人讨厌的消毒水味道。
见到了我的主治医师,竟然不是我想象中的古板老太太,而是一位风趣幽默的中年大叔,记得医院展览墙上写有名字—赵一平,是一名拥有二十年红胎记治疗经验的行业佼佼者。
在了解了我的情况之后,他给了我一个治疗方案。期间还夸我漂亮,说我不像别的患者那样不自信。“好吧,您说啥就是啥。”我在心里暗想。
之后,我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被叫号。
“宋青”,一个戴眼镜的护士叫了我的名字。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天哪!不知道我将面临的会是什么!华景握紧了我的手:“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出乎意料的是,手术时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漫长,操刀的医生和护士配合的也很默契,没多久,就听见医生说:“好了,拿着个冰袋敷着脸,待会儿找你的主治医师瞧瞧”。
我一手扶着遮住一只眼睛的冰袋,另一只手摸索着打开手术室的门走了出去,华景见状忙站起身来扶我。
在冰敷了一段时间后,我来到了赵医生的办公室。“姑娘,出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医生见我来了之后忙关切地询问。
“嗯”刚做完手术,脸都肿了,嘴巴也张不开,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坐下之后,赵医生让我转过头右脸朝向他,“嗯,手术很成功,等这次恢复好了之后你一定会像我儿子给我买的这款手机一样—颜值加速度!”
他用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种草好久了的魅蓝3吗?颜值加速度,青年良品,16GB,只售599。
尽管脸会疼,但我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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