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新的妈妈昏过去的一刹那,场面几乎失控,秦小新和三个大人抬着秦老师又无法及时松开手,谁撒手就等于把瘫痪的秦满金不由分说硬生生地往地上扔,一扔,秦老师那不能自理的身体无疑要跌摔磕碰肯定会少不了。不松手吧,愣是看着昏蹶的小新妈妈倒地而不能帮她伸出援手,个个急得白瞪眼…。大家都惊愕着,唉唉连声,却无能为力,又顿足不己,却没有再好再恰切的表达方式施放他们心内无奈的情绪。
秦小新先是松了抬父亲的手,跑着喊:"妈…妈妳怎么啦?"…向前猛跑两步,又惊慌失措地返回来,再忙不跌地抓托着父亲的衣衫,如此往返,顾此失彼,急得直掉眼泪。
这时近邻的好心人,己唏嘘着跑过来帮忙,有多少懂一点医术的村民在这无不急处,开始就地施展拙劣的三流医术,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压心胸做人工呼吸,笨手笨脚,上下互动,忙个不停。也有善良的老婆婆一看大白天不知为何放倒了人,可分危急时刻,不管二三,救人要紧,噔噔噔颠着小脚脚儿疾步走来,口里还不住点地呼叫:"她秦家大婶子…妳咋恁地想不开呀…怎说断气就断气了呢?多苦多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眼看好时候就要来了…她老婶子呀妳咋恁没福哩?…妳说啥也不能寻短见呀…人一死…可就啥也没有啦!…铁记住,这世上人命最金贵…别的金银铜铁锡珍珠玛瑙翡翠加玉石啥都扯松…。她婶子…妳赶紧醒醒吧,阎罗王爷那边他没下妳的名儿呀!"说着说着,看着仰躺在地上女人乌青的脸,紧咬着牙关,蹬腿儿握拳双闭眼…连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就不由得暗暗拉起衣襟抹起眼角来了。
秦小新与众人把父亲匆忙抬进屋里放躺床上,转身就往外跑,卟腾一下跪在母亲身前,搬耸着她的肩膀连三赶四地摇晃,并哭喊道:"妈呀?妳可不能再有个啥闪失啊?…俺爹都那样儿了,您再撒手一走了之…让我一个小小孩儿家还咋活呀?"
说来也真是奇怪,那么多人设法抢救呼叫都唤不过来神儿的人,仅凭秦小新一嗓子呼喊,就悠悠地睁开了毫无表情的两眼,慢慢地呼了一口长气,呆愣愣地发问:"我…我这是在哪儿?"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惊喜道:"她老婶子…妳这是到鬼门关里刚刚走了一遭,又把魂儿魄带拐回来了啊!"
小新妈伸臂抱住儿子的脖子就哭:"心儿呀…妳爹他离家时好端端又活不烂烂儿的,怎三年不回…一回,咋就跟个死人一样不会说话也不会弹腾了呢?"
秦小新哭着回道:"俺爹他一头裁床底下就站不起来了…等学校领导把他送卫生院抢救时,那些医生说俺爹得的是脑溢血…不好治,也治不过来了…才出院,才又被领导们把我爹送回来的。"
小新妈张着的嘴,惊愕得合几下没合上,最后急问道:"儿呀,那治不好…最后会落个啥症候?"
秦小新揉着眼,哭道:"瘫痪…半身不遂呀?妈。"
小新妈拍着自己的大腿,又握着腿脖儿子扯着长腔儿大声哭嚎:"她爹呀…妳咋得了这治不住的绝症啊?屙尿不知…那可老受罪呀?妳若死…俺也不独生啊…啊!"哭着说着,惜悯自已男人之心便溢于言表,听闻的人都唏嘘不己,报以极大地同情。小新妈却又自言自语:"不行,俺不能光咧着憨嘴儿哭我得看看这老龟孙去…。"说着又用手柱地,试几试急欲站起来都没成功。秦小新和村民们扶她起来,也没能站起身。
恰在这时,韩校长几人把秦老师安置好后刚从屋里走出来,忙伸手搀扶她,她晃晃悠悠地站直身,也不顾在地上轱辘一身的尘土,拍也不拍,掸也不掸,直向来人纳头便拜,被韩校长等人慌忙止住了,对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秦老师患病…没能治好,是我们的失职。给您的家庭造成的不便…深表憾遗!我们当着您的面,赔礼倒歉,在这里郑重说声对不起您和您的所有家人啦!"
小新妈抬头打量着韩校长三人,疑虑重重地说:"你们是…?"
秦小新在母亲身侧忙作介绍:"妈,这是龙泉学校韩校长,这是齐主任,这是公社党委的小秦师傳…是他们把我爹送回来的!"
"噢!我明白了。"小新妈说着,揉揉泪眼,客气地说:"他爹的病没少拉捞人…让三位领导受连累了!"仰脸儿看看天,时间己近中午,便伸手左拉一个右扯一个,说道:"走,进屋坐坐,我给大家做午饭去!"
韩校长等人也客套儿地说:"屋里坐坐是免不了的…还有一些重要的善后事宜向您作慎重交待,而做饭吃饭的事就坚决免除了!"几人说着说着就进了屋,而乡亲们知趣,看看没啥要紧事儿,门外站了一会儿,都各自散了。还有一些后来的村民,不知就里,连院门也不入,只远远地围着吉普车转来转去,图看稀奇。
而秦小新家里,韩校长正与小新妈郑重其事地说着很重要的话题。秦小新守在门边,也支耳听着。韩校长对小新妈说:"秦老师的不幸,我们校方也有责任。秦老师是国家教师队伍中在编正规人员,一切劳保和养老待遇他都有份儿享受,我们会负责到底的,这一点儿请您放心!"小新妈点头。
韩校长从内衣袋里掏出一沓子人民币,纯一色的大团结,递到小新妈手里,小新妈先是不接,韩校长劝道:"这是五百元钱临时补养费…妳点一下,钱不露白…请您还是快收下罢!"小新妈看看屋外,就低头收了,并小心翼冀地装入内衣袋,就转身要走。
韩校长一把拉住了她,说:"大妹子…妳又慌着做啥?"
小新妈说:"几位领导不打算在这儿吃饭,每人喝碗茶儿总是应该的吧!"
韩校长和蔼地说:"喝啥茶呀…茶也不喝了…还有事儿向妳一说完,我们还要一块儿乘车赶往龙泉公社去呢!"
小新妈不依,趔趄着身子非要做茶不可,还说:"他爹好腿儿好脚时,老嫌我茶饭不好,又不会应酬人…我今个儿施施小本事儿…我才不落他的埋怨哩!"
韩校长微笑道:"大妹子…妳的心意我们全领了。这里我不笑话,齐主任和公社小秦师傳也都不笑话…又没外人在场,没人会埋怨您的!"
小新妈笑笑,脸儿就红了,说:"同样是脸儿持外的男人同样是掰书本教学的…当领导说话儿就是不一样,哪一句儿都比俺那一口子说得入耳…好听!"
(未完…待续)
3月24午后晴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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