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观园里最早受到毁灭性伤害的是迎春。
迎春老实无能,懦弱怕事,为人处世被动忍让,
他的大丫头司棋胆大到在大观园里偷汉子;
她的乳母偷东西,她放任由之;
紫菱洲的下人们毫无秩序,乱作一团,迎春不闻不问,照样躺在床上看书;
所以迎春在这样的封建制度等级下,不能够维持尊卑秩序,
尤其是这种空间秩序,某个意义来讲,她就会被这样的混乱所反噬。
2.
在封建制度的等级下,维持尊卑是必须的,不容逾越,
这样做反而保障所有人的平安跟正常的生活,
而一旦此等级被打破,就会使所有人罹难。
因此,所谓的浪漫自由平等,其实反而是以一定的秩序为基础,
如果没有秩序,大家都不自我节制,这个浪漫自由是无从存在的。
3.
所以当大观园还是一个浪漫的场所时,其中的前提必然是礼节尊卑井然有序;
而在迎春那里,因为尊卑混乱,秩序无法维护,
大丫头司棋将那个像伊甸园的蛇一般的绣春囊引入大观园,
扰乱了那里的所有秩序,乐园也必然走向毁灭。
4.
这就是费孝通在《差序格局》里所谓的“伦”。
伦就是从自己推出去的,
并且和自己发生社会关系的那一群人里,所发生的一轮轮波纹的差序,
这是有差等的次序。
人和人交往所构成的网络中的纲纪,就是一个差序,也就是伦。
礼记大传里说:“亲亲也、尊尊也、长长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与民变革者也。”
意思是,这个社会结构的架格,都是不能随意改变的。
整个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制度安排和权力运作,
都是以这种长老统治的社会关系模式为基础。
5.
从社会层面上看:表现为人际之间的位置上的层次性的差别与排序。
人际关系是呈立体化的结构存在。
从伦理层面上看:儒家伦理模式得到印证。
差序格局使得父子、朋友等稳固为一种差序性的伦理关系,为德治提供可能。
差序格局奠定的人际关系网络,受到来自格局内外的双向制约。
差序格局的中心人物一般有着良好的判断力和信息收索识别的能力,
故其圈内人员总能从中获得有益的所需信息。
尤其在具有明显差序的农村社会圈子里面,
攀上心理以及群体规范带来的压力,
加之以个体能力的有限性,使他们不敢与群体脱离,
而总是努力保持和群体领袖及成员意见的一致,
努力得到群体人员的认可,不至于使自己被拒绝于圈子之外而孤立无援。
差序格局使来自格局内层的,有伦理约束、亲情释放;
使来自格局外层的,有既得利益、资源获取的可能。
6.
乡土中国里一定社会结构下,人与人之间,有所节制的交往,
既富有人情的弹性,又有彼此间不能逾越的森严界限。
这两者彼此间互相渗透,互相并行不悖。
这样,个人的自由才会真正的发展出来。
所以,自由不是周边所有人都来配合自己。
对于不守规则的晴雯,“个性、反抗权威”等的赞美之词,恐怕言过其实。
因为她自己逾越了规矩,可是她又不允许别人逾越规矩,
这叫真正的自由平等吗?
当人群之间没有一定规范的法则时,
就是大家都丧失自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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