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善后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很多事情既成事实,无法更改,当时很难过,但一旦放下了,接受了这个结果,可以一笑泯往事。
冷风接受了双眼已经失明,青青也接受了心爱的人看不见自己的事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三口人可以团聚了,重要的是两个相爱的人又在一起,又见欢声笑语,卿卿我我,不再是天各一方,相思无形,不再是梦魂穿过月榭风亭,与伊人相会。
回家的路一晃走了一个多月,故乡渐近,乡音渐浓,已进入岳州境内。
初秋,天高气爽,已到麻布山,花木成林,岩壑幽邃。
青青探出窗外问道:“这山不高,也没有什么特点,为什么名字这么奇怪?”
冷风笑着说:“这里有一个有趣的传说。相传古代有一位贩卖麻布的客商,人称老贾,他为人厚道善良,行走江湖,遇到别人有为难的事总是解囊相助,人称‘贾善人’。
“老贾常年与伙计们驾着船往来江湖,贩运麻布营生。有一年的春天,老贾跑了几趟生意,赚了些钱,心里格外高兴。一天,他装着一船货,顺风扬帆从洞庭湖南津港驶进了阁子市。船一靠岸,进货客商就跑上船来谈交易。老贾真是喜不自禁。
“第二天上午,老贾经不住春暖花开、莺歌燕舞的诱惑,跟伙计们打了个招呼:‘伙计们,你们好好照看生意,我到霖雾山拜拜菩萨求求神,保佑我们生意更加兴隆。’说着一路哼着小曲,循着山径走进了霖雾山。
“春天的霖雾山桃红李白,燕舞莺飞,真让老贾目不暇接,不知不觉已走近半山亭,老贾停住脚步,举目一望,只见老松树下的半山亭中有人,他便快行几步来到了半山亭。”
“快说,风哥,我在听呢!”青青打断了冷风的故事,催促道。
“原来,亭中有两位白苍苍的老人坐在石礅上下棋,鹤发童颜,神清气爽。老贾虽是生意中人,闲时行船之际也爱和伙计们杀上几盘,消磨时光,棋艺说不上精通,但也懂点套路,还有点棋瘾。于是欣然立在一旁观战,时不时的还给老者参谋指点。可是,老人们并不理睬他,只顾下自己的棋。不知不觉老贾竟看了两个时辰,正感觉肚子有点饥饿时,忽然,见一位老人拿出一捧红枣,分了几枚给老贾。真是旱天遇上及时雨,老贾接过便狼吞虎咽地把枣子吃了。又观战了一会,看看天色不早,便下山了。
“下山路上,他觉得走起路来身轻如燕,快步如飞,心里正疑惑,不知不觉已到了湖边。四下张望,却不见他的货船与伙计,原来停船的码头好像也变了样。老贾心里有些着急,便到镇上去打听,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几经周折才找到一个饱谙世故的老人,老人说:‘我小时候听爷爷说,一百多年前有个贩麻布的老板上霖雾山拜菩萨,一去不返。哪晓得他走了不久,突然狂风大作,一下子就把他的船打沉了,那沉船的地方,如今叫做‘烂船湾’呢!’说着顺手指了指老贾原来泊船的地方。
“这时,老贾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遇着了仙人,救了自己的性命,急忙返回山中去寻找,那里还找得到。老贾心存感激之情,无以回报,于是就在山中采药为生,经常为附近的老百姓送医送药治病。后来,有人说他已在霖雾山得道成仙了。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人们便在芙蓉峰建起了麻布大仙庙,据说建庙的地方就是老贾遇仙的地方。麻布大仙有求必应,很是灵验。后来,人们为纪念这位乐于为善的麻布商人,便将霖雾山改名叫‘麻布大山’了。”
“想不到,这山还沾有仙气,里面必定有风景。”青青笑着说道。
“山中有个大仙庙,我们可以进去拜拜!”冷风建议道。
“不想拜,我想秋儿了!”
“山南还有八景,分别是东风洞、响风窝、木鱼山、罗汉桥、不冰池、莲花井、犀月陵、象鼻咀。”
“东风洞、响风窝,风哥,它们也有个‘风’字呢,呵呵,有意思,我想起我们风月寨的迎风亭了。”
听到“风月寨”三个字,冷风乍然一惊,忽然想起什么,忙大声喊到:“停车!停车!我现在还不能回圣安寺!”
“为什么?只有不到半天的路了!”
正问着,树林里锣响,闪出一头领,头裹黄巾,相貌凶恶,绰枪在手,后面跟着十多个小喽罗,手里分别拿着梢棒和朴刀。那头领问道:“你们可是从京城来?”
青青跳下马车,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头领道:“是,我问完几句话,就放你们过去;不是,就留下买路财!”
“我们从淮西来,路过京城,前往圣安寺。你们有什么事情,尽可来问我。”车内传出冷风的声音。
“那好,我问你,淮西战事如何?你可知我们麻布山寨主光头亮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烦请头领带我们上山,我要亲自拜见寨主夫人,当面告之!”冷风说道。
麻布山虽不高耸,但也险峻,只有一条路上去。关隘木栅门打开,放下吊桥,众人径直进去。二重关山,沿路尽是擂木炮石,硬弩强弓。众人来到大寨公厅前,冷风下马,青青扶着冷风走进聚义厅。
青青定晴一看,厅上四把虎皮交椅,正中坐着一位女大王,模样俊俏,端庄却肃穆,金冠澄亮,银袍耀眼。
等到冷风说完,夫人站起来,问道:“他就没有留下一句话?”
“等我赶到时,寨主已经咽气。只在地上看见他用手沾血写了十个字,也算是遗言吧。”
“十个什么字?”
“叫臭婆娘再找一个好的。”说完,青青抬眼看过去,夫人一脸肃静,聚义厅一片静寂。
“既然,既然他们都已经战死,我们,我们还留在这里等什么。天下已经太平,你们也散了吧,散了吧!”说完,夫人转过身,向后面的草房走去……
“夫人请节哀!”
“夫人!”
“夫人!”
众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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