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很是灿烂,我们决定利用下午的时光进双桥沟看看。买了门票,我们乘坐的景区大巴朝沟里驶去。大巴刚开出不久,天色忽变,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可一靠近沟里目的地,天空又释放出湛蓝如洗的澄明,眼前几座如白银般的雪山,像天神一般进入我们的视野。
完善的景观设施以及交通系统将此亘古荒寒的雪山沼泽规划成了一个需要付费观赏的“景区”。于是乎,一种名叫“游人”的东西便一拨又一拨出现在这“景区”的现场,他们在一种叫做“照相机”的玩意的面前摆拍着各种的造型、以宣布他们至少曾经一瞬间对这“风景”实施过他们的“占有权”。在这个被叫做“景区”的舞台上,那原本神圣的主人——雪山沼泽现在则被现代工商业手段“降级”成了一种二维的背景道具。它们当然仍然保持着他们作为物质实体的完整性,只是,它们神一般的主体性似乎“退位”了,它们似乎不再为它们脚下的世界提供神圣的依据、且似乎不再对他们曾经护佑或惩罚过的虔诚的山民们施展任何的魔力了。当然,导游们也会把那些个曾经流传于原住民中的关于雪山的神秘传说告诉蜂拥而来的被叫做“游客”的这种生物。可对于“游客”而言,这些个故事与吹进耳朵的风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没什么神秘可言。充其量不过为他们走马观花的旅游添加了一点可有可无的“作料”而已。不过,由于现代世界发明了“游客”这种东西,那些原本为“神佛”的原则所统御的西戎原住民的世界彻底被改变了。现代性给他们带来一种新的超乎期望的“庄稼”、也就是旅游业带来的非农业收益。这种收益极大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与物质生活条件。可是,当一个信奉神灵的人群一旦在物质生活条件上得到了戏剧性的改观、而这一切皆源自他们把他们的神灵“出租”给了旅游业以作“道具”之用,这对他们的精神世界终将意味着什么呢?
我踏行于景区木板铺设的旅游步道上,仰观那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色的如天神一般矗立的雪山,山风吹来,阵阵寒意透入骨髓,忽然,天上一片浓黑稠密如同黑色的棉被般的乌云瞬间压了过来。游客们纷纷上车逃离这暗夜幽谷般的压抑,景区工作人员也在催促游客离开。我们只好上车,车开出了景区。一回到镇上订下的房间,头痛就翻江倒海般袭来。我只好早早睡下,把自己埋在像山一般厚实的被子里,任由那地狱般的痛苦的摆布。
每当遭遇这样的被叫做“高原反应”的疾病,我不认为这不过是一瓶“红景天”藏药就可以解决的物质性问题,我认为我经历着的实际上是一种“频率”之战。换言之:乃一种高原的神灵的“频率”与低地大城市之“逻辑”的“频率”之间的一种排异现象。感受到的痛苦实际上是那种试图“重组”我的某种内在“频率性构成”所引发的身体反应。每当这样的“重组”发生之后,我的内在生命构成中,就会“长出”某种新的因素。至于这一新的因素意味着什么,就只有“高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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