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波,生水族、水货,尤以鱼类颇多。
江南水乡,江河纵横,湖泊星罗棋罗,多水处,也必多鱼。鱼多,少不了遭人食。楚辞里长铗归来兮食无鱼,肯定不是常态。若是常态的话,一日三餐都少不了鱼上桌,这才是水乡人平常的风俗画。
昨夜凌晨一点许,天凉得使露天人毛骨悚然了,门岗的业务也趋于萧瑟,出入的车辆稀了,大门也闭了,新来的余同志招手就叫我,过来吧…老哥,坐值班室暖和。没人没车了…妳还守着那玻璃亭子,不冷么?
我哆嗦了一下,说,再坚持一会儿…看看情况,再撤。
十分钟过去了,寒风瑟瑟,绕亭三匝,拂扬荡不止。
余同志又唤,过来吧过来吧,别誓于岗亭共存w啦…咱最多干的是B安…又不是那长J湖,没那个S守铁律原则的…咱人又没离门岗,人在工作在…对不,弄差不多算了…嗨,灵活机动点儿少受些冻,变通一下么?!
我环顾左右,又望望大街,一天的喧嚣都趋于平静,可能是疾风吹落叶,落叶都旋哪儿去了,也不动了。就道,好的。好上过去。
到值班室,东西玻门随手闭了,周身顿时温暖了许多,老余递上一只烟,接了,彼此燃了火,分别坐上靠背椅,吞云吐雾,借机东拉西扯,海阔天空…先是从珠H咧到w锡、由C德云至安q,夹叙夹议,净说些不咸不D的半语子话儿,清知道既不煎饥也不治渴还要图个乐呵,一时兴起,就又从茉莉涧的川P扯到w可烂的演员头上了,老余仰脸儿喷了股白烟,那烟云在高悬的白炽灯下袅袅婷婷地飘逸着,迟迟不散。
老余指了指北方,操着当地口音,道,那边儿…都搞事儿搞了三年喽,仍还冇个解救儿…到底搞个啥一四么…妳说说。我正要吸一口烟,烟蒂都蹭到唇边了又撇开,便笑道,那谁晓得呀…妳说说,那演员,他什么不好饰演,偏要扮个司机不可,硬着脖力把车儿开到沟壑里了…一车男女老少,都跟着他被H遭y…弄得硝烟弥漫、流离失所又水深火热!老余感慨道,咱们有幸生H夏…下辈子甘愿还做Z果人,落个安宁太平啊!我就笑。他也笑,露着他那一口大黄牙。
忽然,大门进口边道上,悠悠地蹿进一个骑电车的细瘦人来,车后带一软沓沓的绿布箱,外卖装束,玻璃门里看得明白,也没怎么在意他,心想,这么晚了,还有哪个懒虫在叫这个…括了送外卖的小哥儿活受Z了。却没想到那电车吱地一声停了,那人轻轻地对着东侧门喊,要鱼么?其音儿有冰冻过的刮擦痕迹,寒颤连连,一波三折。
老余谝话儿正在兴头上,受人一打搅,侧身拉门一缝儿,伸了头,没好气地撂一句:要什么鱼?我们当地…到处都是鱼,妳…妳快走吧!
那人不作声。
我却从他俩的对话里听出了门道,呼地一下子蹿出去,迅疾跑到那人车旁,隔着尺许的栏杆说,妳到现在才回来…都二半夜了,这么冷的天儿,得多冻人呀,妳快到屋里坐一下…暖和暖和!
那人长腿支地,双手对着嘴吹着,刺哈刺哈地说,是冻得要M…也不过去了,回暖也不在这一会儿。…钓到现在才钓两条鲤鱼,也不大…想送给您!
我忙说,别送了,妳拿回去…吃吧!
…冻得不行…浑身抖擞,也不想再摆调它了…就给妳吧!那人和气地说。
我说,要是这样的话…也行,那就多谢妳了!又问,妳是…住哪一栋,远么?
那人说,不用谢…也不远,咱老见面的…我就住大门西侧这一栋,常从这儿过的。说着扭身拉开车后的帆布箱,伸手抓鱼,递给我,一条、二条,活蹦乱跳,都有半斤重,还有几个小的,指头长短,也一并收了。我说,多谢多谢…这天太冷,妳快回去…休息吧!别冻着闹感冒了。
那人点点头,反叮嘱道,有一条还带着鱼钓…收拾时,记着去下它。说罢骑车走了。
我嗯嗯着站了好一会儿,望着赠鱼人走远,才抓着鱼进屋,叫老余快找胶袋子。老余慌哩慌张从抽届里拉出一个空食品袋,他撑着口,我一一往里放。老余看了,说,两条大的,还不小哩!我说,也不大,约有三四两儿…尽多半斤重;别人给的那才大哩…曾有一个业主,开着花纹装饰的车,前年某傍晚,天幕已降,忽过门岗一辆车,那车尾带了好多大鱼,猛停下,非给我一条不可,八九斤重,放这地板上,八十(厘m)的地板都托不住…足有二尺多长,妳说那大不大!老余不吭声。我说,刚才,那钓鱼的青年送妳这个…妳咋不要?
老余挠着头,挤眼儿呲牙儿,道,γ的…我还以为是个推销卖鱼的呢…都这时候二半夜儿夜深人静了…就冇给他好脸色…嘿嘿!
我说,妳拿去,吃了吧!
老余忙摆手,郑重道,不不…我说过了,咱这里到处都是鱼…啥样儿的没见过?一年四季不缺的…你只管留下,明儿个买瓶白的…配着这些一锅炖了…你该开个鱼荤了!
鱼动了一下,又一下,弹腾得白塑袋哗啦啦响。
我说,这鱼小,炖了…冇吃头儿,净刺儿和骨了,得油炸…出味儿,香,好吃。不喜白,我那儿有的是啤…到明儿看、再怎么做。
鱼又弹跳。我说,这鱼…都还活着哩,干放这儿…也不大妥。不如那样儿吧…老余,我用三五分钟去寝室,我把它们放我的淘菜盆里用清水养着…一会儿就回来,妳看如何?
去吧…去吧!妳想得太对喽…啥时候、啥东西,还是鲜活的好么!甭客气…快去快回,妳都老同志了,动一动…还用得着请示我。搞笑么…嗬嗬!
我说,尊重兄弟,礼仪待人么!
老余推着我,笑道,赶紧去…快回来,别忘了咱哥俩儿还接着喷诓儿就行喽!
我把鱼放入水盆,就折回值班室,坐下饮茶,便对老余说,要想想,做咱底层老百姓的,谁容易呀?你看看…那青年钓个鱼,冻成那样儿,还坚持钓…该多受苦呀!老余接道,是的是的…冇本事儿之人都受Z,不知妳老哥儿听到消息没,当下,有好多人没活干…有的,干了,也发不下…那个。老余对我伸手做了个搓指尖儿的动作。
我诧异地问,不问吧?
老余啾唧着有皱纹的嘴唇儿,道,反正…我知我家那一位在一家小企当清洁工,大半年都没按时发薪水了。
那还干它…干啥?我说。
不干,不行啊!五十多岁的人了,上不沾天下不挨地…搁哪儿没人要,丢了这个不起眼儿的差事…恐再它也找不来…格对着,弄几年算啦!老余说。
也是的!如此稳板儿…也算老百姓生存的万全之计,总比那些无职无业无下家儿的闲散人y好得多!我说。
对呀!咱当个小老百姓,又有什办法…得过活,还得吃饭么!老余苦笑着说。
接岗的人来了。此刻是凌晨二点。我与老余就准备撤。
我说,老余,妳明天上午八点,冇啥事儿的话…到寝室找我,咱俩对酌…如何?
老余笑道,不啦不啦…多谢老哥儿美意!明儿个,我还要在小区儿后河湾儿开点荒片儿,一间房儿大,勒姜石胡乱围了一圈儿,待开春儿,撒种些常用的蔬菜哩。
<待续…>
11月19夜十点阴冷于苏州玉出昆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