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卧着一条大河,河水清澈见底,河底躺着各式各样的石头,鱼儿欢乐地游着。两岸的树郁郁葱葱,树脚下常常铺着各色野花。
大河上横着一条小河,小河是为了灌溉修建的,小河从远处蜿蜒而来,遇到大河过不去。于是村民本着"遇河架桥"的精神,架了一座桥,把河水引过去。这样既渡人也渡河。据说这是当时村官引以为傲的杰作。
杰不杰作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却把这两条丰富的河当成我们的欢乐谷。因为那个年代没有玩具,没有手机供我们玩。童年时期这两条河与其说是为稻田输送血液而存在的,更像是为我们打造的娱乐天地。
春天,大河的水涨起来了,"哗啦哗啦"它将大地唤醒。一夜之间两岸被施了魔法般全换上了绿妆。柳树垂下它那翠绿的发丝,发丝触到水面,划下一道道波痕。偶尔有小鱼跳出水面张望。野草野花也不示弱,争先恐后的探出脑袋。
这时就该我们出场了,姐妹们提着竹篮手牵手,蹦蹦跳跳割青草,挑花草。"姐姐,你看我找到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花草"。"你那算什么,你看,我的才大呢。"
一边寻着大花草,一边聊着学校的趣事。"我班有个女的,像个男孩子,短头发,单杠,双杜比男孩都完得溜。""我班那个小矮人男孩总是迟到,脸清秀的呀,比女孩还女孩。"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我的篮满了哟,我得找漂亮的花插头发上。"姐姐,帮帮我呗"。不一会儿,大家竹篮都满了。然后头上插上自已喜欢的花,哼着小曲,兴高采烈的回家去。"嫩草草,喂猪猪,长胖胖,吃肉肉。""姐,这个溜。"
夏天,河岸密密麻麻铺满了绿植。知了也來凑热闹,在树上叫个不停。许是它热的难受,在哭吧。
待到太阳快下山,一群小朋友在小河里游泳,有的仰泳,有的蛙泳,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有一女孩可谓是游泳健儿,逆着小河可游很长很长,她还能从小河往下跳,跳到大河里。然后在大河里独自游一把,据说很刺激。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们无关。因为我妈严令禁止我和妹妹下水游泳。因为自我和我妹妹生下来,算命先生就说我们八字犯‘‘水性’’,千万不能下河,不然就被容易被水鬼收了。
因为我本还有一个大姐,很可爱,很听话,一岁多的的时候,掉进邻居家池塘淹死了。妈伤心了很久,所以对我们下河看得特紧。
那时我脖子上带了一个很大铜制的“水性牌”,好像上面写着阿弥陀佛。可重了,我那瘦弱的可怜小脖子呀。没办法,妈说的一定得带。
所以呢,只能在河边看看。看着在小河里嘻戏的小伙伴们,那个羡慕呀。羡慕归羡慕,也不敢下水,一来,怕我妈,妈说谁下水,就打段谁的腿;二来,真怕那水鬼。
那时奶奶老给我们讲些水鬼的故事。感觉每一条河里都有透明的水鬼,一个不小心就我拖进水里。即便如此,还是想投入那小河的怀抱。长大了才知道大人就是套路多。哪有什么水鬼,就是怕出意外,吓乎我们来的。
每当收割稻谷的时候,我和妹妹就要帮妈晒稻谷。我们故意搞得满身是稻灰。虽然身体会痒,但我妈会带我们去小河里洗澡。
那个高兴呀。一个纵步,跳进水里。浪花四溅,在晚霞映照下,浪花也被染成五颜六色,仿佛开出了一朵七彩花,而我就是那花蕊。虽然能下水的机会少,但心里还是像掉进蜜罐似的开心。
那时电视是侈奢品,只有少数几户有钱人家才有。不过我们有自己的消遣方式。天黑就捉萤火虫。大河两岸密密麻麻都是萤火虫。我们提着钻好洞洞的可乐瓶去捉了。
"你看我捉了一只好大的萤火虫""你看我这个比你的大多了哇哈哈!""我这有很多萤火虫,快来我这里呀。""你们看我来一个花式捉萤火虫。"
这小精灵,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有时我捉累了,我就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和萤火虫群,我仿佛漂浮在宇宙,一群星星环绕着我。那草地软软的,我以为我躺在白云上。那感觉太美好了。
休息好了继续捉,不捉满一瓶誓不回。有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概。瓶子满了,我们就提着小灯笼得意回家去。嘴里哼着"我可爱的蓝精灵,我可爱的蓝精灵。"
不知那时失去自由的萤火虫看着我们得意的样子,听着我们赞美的歌声,是不是气炸了。
秋天来了,大河两岸换上了金装,树叶也会竦竦落下,掉入水中,像一叶叶轻舟顺流而下。时不时回头凝望,抑或驻足停留。
当金黄的稻谷被收割后,大河的水也就浅到露出石头了。一群小朋友,带上家伙,卷起裤脚,煞有介事的下河了。搬起石头,就可以摸到鱼。或是在河两侧找藏有螃蟹的洞。"哇!捉到螃蟹了""哇,好大一条鱼"
提上岸后,在岸边生起火来,烤螃蟹,然后上地里拔一些红薯来烤。不记烤熟了没,反正吃得很香。然后,然后偷拔红薯是免不了一顿骂。即使这样,心里是美滋滋的,下次还犯。
冬天来了,大河两岸的树也是褪去了黄衣裳,露出强劲有力的树干。寒风吹瘦了大树,也吹瘦河水。大河像是一条苍老的,奄奄一息的蛇躺在那。河水更浅了。我们会找一处,低洼的地方,用石头堆起来,把两端拦起来,形成一个小池塘。然后有的拿桶,有的拿盆。把小池塘的水,一桶一桶的弄出来。我们俨然成了一抽水机,当水快干的时,就会看到许多的鱼。一条一条捡入桶中。这就是今晚的晚餐了。.
虽然已过去多年,那两条河已不是当初模样了。那两条清澈泛起涟漪的河,充满欢声笑语的河,美丽丰饶的河,时常会出现在我梦中。岁月流转,记忆却依然。时光飞速流逝,记忆却雕刻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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