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八月,轮台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虽然在西域待过五年之久,可我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苦寒。我想念长安,想念长安的繁华,想念长安的炎热,想念长安的老朋友们。我很想知道高适和杜甫最近都过得怎么样了,自从去年的安史之乱爆发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安禄山、史思明,我痛恨这俩贼,他们是强盗,是野蛮人,是害了我前程的人。因为不敌安禄山的骄兵悍将,我的上司封常清被皇上下令处死,而我这个判官脑袋也只是暂时长在我脖子上而已。
算算日子,朝廷的任命书这两天就要到了,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这几天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脑子里乱乱的,想着各种我的可能结果。武就看出了我的担心,他一直在劝我说,如今又到乱世,刚换了新天下,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新的机会和大好的前程。
天气太冷了,身上穿着狐裘都感觉很冷,或许是因为我的心更冷吧。
果然,两天后,新的任命书到了,没有我的。武就说的没错,等待他的是新的机会和大好的前程,而等待我的什么都没有。就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一样,我完全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志向能实现的地方。或许属于我的舞台还在很远的未来,也或许根本没有属于我的舞台。
武就开心的很,轮台的人都很高兴。唐制规定,接到朝命即刻动身,不得耽误。武就马上就要离开轮台了,我把为朋友开心的心情提上来,把心中的酸楚强压下去。
大家在中军帐内为武就送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大家压抑了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觥筹交错之间,胡琴声、琵琶声、羌笛声交响于耳,至于奏的是什么乐曲,我已无心去辨。
武就喝的比平时喝的都多,有点摇晃的上了马。夜色有点深了,武就回头对我们一笑,抱拳拱手,让我们回营地。雪下的大了,地上的积雪已经没了马蹄。
武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看见雪地上深深的马蹄印。其他人都回营地了,只剩我一个人还在营门,痴痴的望着。此时,各种情绪向我压来,我再也压抑不住,朝着武就远走的方向,喊出了: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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