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的“心灵”穿上一件铠甲
走在人世间,绿草鲜花,和风细雨,却也难免烈日、严寒,遍地荆棘。
“下雪了,天晴了
下雪别忘穿棉袄;
下雪了,天晴了
天晴别忘戴草帽。”
天气变化,我们需要护卫我们的身体,人生际遇百转千回,我们更需要给自己的“心灵”穿上一件铠甲。
一、他的责任,你不必自责。
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就迷恋她那“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当他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
黛玉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听了,摘下那玉,狠命摔去。
因摔玉一事,晚上黛玉就淌眼抹泪地说:“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
宝玉摔玉是宝玉的骄纵癫狂,或是他在美人面前发的人来疯,求认同,亦或是对既定的金玉良缘命运的一种不自觉的反抗……黛玉何苦自责?
谁的责任谁承担。
王熙凤弄权铁槛寺,为了3000两银子,让两个有情有义的青年男女命丧黄泉,而王熙凤却说:我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
遇事不去深究前因后果,只是一味自责的人,往往是善良敏感之人。
因为敏感,“像一片树叶,微风吹过就颤抖不已”,大事小情就会在他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做不到“一切如过眼烟云,风平浪静”。
因为善良,他尽情地攫取自己的责任,让自己承受痛苦,忍受折磨。
他没有意识到,应该给自己的心灵穿上一件铠甲,保护自己免受自责的伤害。这铠甲是理性,是清醒,是冷静,更是懂得划分边界。
貌美,无玉,难道是黛玉的错吗?
王夫人撵走身边的丫鬟金钏,金钏跳井自尽,人人都认为是王夫人逼死了金钏,王夫人也很自责。但宝钗却安慰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这么想……金钏也不过是糊涂人。”
宝钗的话虽让人听了难免心寒,但却道出了问题的实质,金钏是个糊涂人。
金钏在王夫人身边,公然引诱宝玉往东小院拿环哥儿彩云,揪贾环、彩云的丑事,这话触碰了王夫人的底线。
被撵出荣国府后,金钏在家里哭天哭地,是羞,是愧,还是悔?金钏不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被撵走的人,远离是非地,从此不做是非人,跳井自尽,实在糊涂。
因此,宝钗安慰王夫人不必自责,不仅是宽慰,更是清醒。
二、他的错误,你不必自罪。
张闻天是我党早期领导人。1959年庐山会议,张闻天以飞蛾扑火的勇气,指出了建国以来我党的错误:不尊重经济规律,缺乏民主作风……他的8000字发言,引来了党内人士的强烈批评,并称他为“彭黄张周”反党集团的副帅。
面对铺天盖地的批判,张闻天冷静分析自己的行为:肚子里有意见总是要讲的。
1969年,张闻天不得再用“张闻天”三个字,但作为一个思想家,政治家,他没有停止读书,思考:党的路线出了毛病——滥用阶级斗争,国无宁日,人无宁日;不尊重经济规律……
周围都是一片反对批评声时,你是否能坚持自我?迫于形势,迫于强大的舆论,人往往会怀疑自我,否定自我,归罪于自我。
只有具有独立思考能力,高瞻远瞩者,才不被周围环境所左右,不被错误裹挟,明辨是非,明确人生方向。
当别人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们头上时,我们不能臣服于罪名之下。
我们虽然做不到“举世而非而不加沮”的逍遥超脱,我们能做到的是不归罪于自我,心地坦荡,自己舔尽伤口的血痕。
1958年,右派汪曾祺到张家口劳动改造,别人都苦不堪言,汪曾祺却乐观的很,他说:我觉得全世界都是凉的,只有我这里一点是热的。他下河摸鱼,看书,画画,写作。
他在这一时期的作品竟然透着传统和谐的文人情调,他还完成了《中国马铃薯图谱》,并饶有兴味地说:坐对一丛花,眸子炯如虎。
俗话说,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是提醒人们不要狂妄自大。但是我们不能忘却自己确实还有几斤几两,因此不敢妄自菲薄,对别人加以的指责批评,我们愤怒,悲伤,辩解,这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归罪于自我。
我们能做的是等待,等待甚嚣尘上之后风平浪静,吹尽狂沙始到金。在自得其乐中等待云破天开,或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三、不必自贬。
司马迁因为替李陵说了几句公道话,被汉武帝下令施以宫刑。
对司马迁来说这是奇耻大辱,他对自己身份极度自卑。
“诟莫大于宫刑”——没有比遭受宫刑更大的耻辱了。
“刑余之人,自古耻之”。
“现在身体残疾,而成为打扫污秽的奴隶,处在卑贱者中间,还想昂首扬眉,评论是非,不是轻视朝廷,羞辱当世的君子了吗?”
司马迁之所以自我贬低,是因为他在用别人的、世俗的、权威的标准衡量自己。
他忘却了,也无力正确地评价自己。
虽然这份痛苦最终成就了一个伟大的司马迁,但作为一个血肉之躯,在短短的生命旅程中,心灵承受如此痛苦,却是一个鲜活生命的巨大不幸。
给自己的心灵穿一件铠甲,在身体受到伤害时,让自己的心不再遭受更深的戕害。
让生命拥有微风雨露,在荆棘满地的人生之路上,让自然、亲情、历史、人文濡养生命。洗刷污垢,在生命的旅途中散发心灵之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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