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作者: 七喜2007 | 来源:发表于2018-01-09 17:29 被阅读623次

    文:七喜

    康熙王朝中有一位人物我非常喜欢,姚启圣。平三藩和收服台湾主要靠的两位汉臣,周培公和姚启圣,姚启圣是周培公临终之前为康熙推荐的。

    周培公有才华,有读书人的清高,康熙经常说一句话,得一个普通人的心,只要一些财物即可,而要得到一个士子之心,则不易。一个士子之心抵得上十个普通人。

    在顺治帝时,就重汉轻满,推崇汉人的文明、礼仪、谋略、文化。到了康熙,深谙此道,不仅敢重用汉臣,而且懂得以汉臣和满臣之间相互制约。比如当周培公和图海领着孝庄的三千家奴扫平察哈尔王,创得丰功时,康熙及时将周培公调回京城,之后又发配到盛京。

    图海是满人,最后平三藩的功绩要由满人来领,周培公再有才能,他是汉人。康熙说,比起满朝的满臣和八旗子弟,周培公份量不够。其实康熙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保他自己的位置,八旗是他的族人,汉人有才,可以借鉴却不能信任。周培公非常清楚,下降至盛京,冰天雪地呆了十一年,最后死在盛京,给康熙留下了一幅震惊古今的大清国地图。

    周培公应也想到自己走不出盛京,才留下这幅大清国地图。一来是留得伟名在人间,二来可能也是以这样的方式在提醒康熙,你每天看这幅地图的时候你就要想到我周培公曾经为你立下汗马功劳,我虽为汉人,却至死还想着你大清的帝业。这怕是满人也不一定能做到的。果然在后面,每当康熙看到这幅地图的时候都要思及周培公而深感惭愧。但从康熙性格来看,这里的惭愧可能虽是对贤才的惋惜,更多是对自己身为明君的一种以抑为扬的赞叹吧。

    周培公是聪明人,却并非他自己认为的那么清高。不要钱财,不要名节,只是让康熙封了他守寡多年的老母亲一个封号。他是要名的,在盛京十一年,就是为了最后死的这一刻交出这幅地图。他知道这幅地图,不仅在康熙帝时为皇帝所重视,在后世依然不可磨灭其功勋。

    伍子胥当年,父亲被陷害以后,他知道楚平王召见他与哥哥伍尚是为了杀掉。他逃跑以后,漂迫在他国,等待机遇借别国的力量报杀父之仇。五年以后楚平王死掉,又过了几年以后,吴国逐渐壮大,吴王阖闾九年,伍子胥杀回楚国,楚昭王逃走了。于是伍子胥把楚平王的尸骨从坟里刨出来,鞭打了三百下,以解当年杀父杀兄之恨。

    杀其子不成,还要鞭尸。内心仇恨之强烈,为等待这一天而长久多年的忍耐,做下如此惊世之事。周培公虽不至仇恨康熙,但内心积郁与愤懑,在这十一年化作笔尖的运筹帷幄。看起来他是替康熙分析国事,莫不如说他是满腹才华借图而倾。周培公志洁高广,仅此一点,令康熙折服。

    姚启圣出场虽也潦倒,但不至于像周培公讨饭度日。姚启圣做官,却不愿与满臣同流合污。他虽正直,却并非迂腐。看似总不得志,但活的自在。养马,年年为朝延贡献,得到兵部嘉奖。他能把事情做好,只是不屑为满人出力,嘲讽朝廷,嘻笑怒骂,满腹才华,桀骜不驯。尖辣刻薄,不拘礼仪。非常难搞。

    康熙启用姚启圣也费了好一番功夫。先是关他三个月,以礼相待,就是不给书看,不让人跟他说话,从精神上折磨他。把他带回京城的时候,让他同皇帝一个撵座,给他书读。最后走的时候,姚启圣习惯的把书塞进衣服,康熙说,我有两样东西不送人,一个是女人一个是书。在康熙这里,书等同于他的后宫,姚启圣岂有不怕之理。康熙又说,这本书是刚呈上来的,我还没读过,你可以拿走。这一紧一松之间,把帝王的这种专属独断,皇权以及恩威都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是康熙与姚启圣的第二个回合过招。

    最后收服姚启圣是当他的面烧了顺治帝的御旨,先帝下令永不复用,康熙爱才,为国家社稷故,祖宗如有怪罪由康熙一人承担。皇帝是最要遵守祖宗家法,国家体制的。纵然人死了,帝言仍然有效,这是维护皇权的圣威。康熙在这件事上彻底收服了姚启圣。纳兰明珠说的好,圣君既诛心,也杀人。姚启圣很聪明,懂得康熙这是要收服他。但聪明人也是一个凡人,更是一个恃材自傲的读书人,给他财物,不如给他名声和气节,给他尊重,这样收服了士子之心。

    姚启圣大力推荐施琅,曾经被他赶出师门,为了收服台湾,施琅虽有勇,却无量,背后告了姚启圣很多折子。最后这个老师,他的举荐人也是因为他作梗而失去君心,郁郁不得志死去。姚启圣是推出三抚三剿平台策略的人,真正攻打台湾靠的是施琅的水军。康熙最后淡用姚启圣,和当年边缘周培公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姚是汉人,汉臣可以立功,但不能让满臣有危机感。汉人有才,汉人也恃才,姚启圣更加不服满人统治,虽被康熙任用,他骨子里这种大汉思想远高于周培公。

    周培公仅是恃才,姚启圣是恃族,所以康熙走上来就说,在我心里早已杀了你千百次。康熙心里有满汉的界线,姚启圣也有。所以周培公最后给康熙留下大清国地图,姚启圣什么也没留下,他也要名,但他更倨傲。

    想着施琅到姚启圣处报到的时候,姚启圣眨着小眼睛,拿蒲扇替施琅扇风。他非常清楚这个武夫,之所以投靠康熙,虽是为报家仇,也是为了名利。当初投奔郑经是讨个官做,如今转投康熙,正赶上大清要打造一流水师,他深知自己的价值在此处要远高于留守台湾。顺势而为。

    施琅和纳兰明珠是同类人,明珠更聪明,施琅仅是一介武夫。他们的相同点在于目的明确,明珠走上来就拜康熙要讨官做,中堂也做的有模有样不敢出偏差。姚启圣能解决棘手问题,在于他大胆有谋,忘身忘躯,他视国家民族利益于己之上,明珠是视个人利益于最高处。康熙需要明珠,也需要姚启圣和周培公,前者用财物用权利,后者则用名利用诛心。

    一个盛世也不是康熙的盛世,是诸多才子人物,诸子百家共同的盛世。顺治说,虽是做上了皇帝,却也是被皇帝之位困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孝庄却说,要普济苍生,出家是一种,在家在皇位何尝不能为国为民擘画。孝庄说,有她的心思。但此话是不差的,盛世与否,只在人心,非在皇位。

    谁念西风独自凉。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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