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车窗外，田野天空渺远苍茫，极淡极淡的淡蓝色的天幕又高又远，有的地方淡的看不上蓝色，变成了白色，像是一团云补在上面。

远处的村庄静默着，是我喜欢的岁月静好。刚刚驶过的时候，有小孩子在村口的文化大院嬉戏，健身器材上有村民在运动。年终岁尾，一切都祥和安宁。

前面还是一个小村庄。红墙蓝瓦，倒是比刚才的村庄好看。“郭庄村”，村庄的名字在村头立着，很庄严。

零零星星，爆竹的声音响起来，是小孩子们摔的响炮。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九了，久违的炮竹又回到了孩子们手中。

又一年就要过去了……一如车窗外景物的匆匆掠过，我快50岁了，开始怕这个岁月的流逝。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纷纷出现，忽然闪过女儿上班的画面，心里竟是不忍与不舍。我看了一眼副驾上的女儿。她唱得兴致勃勃。

这一路上，女儿都放着一首歌《尘埃落定》，是张敬轩的粤语。她张大了嘴跟着唱，是我听不清的粤语。最近几天，她迷上了粤语歌曲，不停地哼唱，自得其乐。

想起这几天她在准备公务员考试，老公和她，他们两个都想着报外地……我，我也是一直告诉自己不掺合他们的事，尊重孩子的选择。尽管老公和女儿因为工作问题各执己见，我时常在他们中间调和，可是我其实是不知道自己能够给到孩子什么，我也不能够保证自己给孩子的建议都是对的。我没有格局，没有经历，更没有择业经验，在学历上我不如我的孩子，在读书上，我也不如我的孩子，在时代的敏感度上，我也不如我的孩子。所以，我不管，她想干什么是她的人生。

我忽然有一种分离的悲伤，孩子找工作，就意味着要永远离开家，离开我，自己去外面打拼。这是孩子正常的最好的人生路，也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我安慰自己，眼睛却禁不住酸了，鼻子也有点酸，心里有一种剧烈的痛冲出来，蔓延到全身，呼吸也变得慢些，似乎要窒息，我很难过，我在自己制造悲伤，我感觉自己要哭出来。哎，不喜欢这种必然走向分离的爱。

我的女儿，只是在找工作，在等待考试结果，在等待命运之轮的转动。这一切再正常不过…

我眼前闪现我结婚那天，妈妈送我出大门的样子，她禁不住抹了泪。我家在农村，出嫁的闺女走了之后，家里便会变得非常安静，热闹在娶媳妇的人家。哎，我心里暗暗地笑自己，女儿只是找工作，不是出嫁。

我用手揩了眼角的水，女儿看见了又要笑我，她还不能够体会我心头的痛，她只会说：“妈妈，不要想那么多，活在当下。”

我的心里念头迭起，女儿丝毫不知，她的声音和张敬轩的声音竟然能够和起来。她唱得极嗨。

我知道，女儿谋一个前途要考试，而我的考试也来了！我希望自己能够穿越这个悲伤这个恐惧。

女儿常常说我是一个没出息的妈，我不想做一个没出息的妈。

车继续向前走，穿过田野，穿过村庄，穿过时间，穿过我的思绪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