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忠和雪翠的女儿生了孩子,他俩自然升级当了爷爷奶奶,老两口喜得合不拢嘴,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朋友圈发了一遍又一遍,邀请亲朋好友、七邻八舍、乡里乡亲都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喜宴。
保忠是我姨的儿子,大我几个月,但因为同岁,又一起上小学,一个班同学,所以也不习惯喊表哥,“保忠保忠”的一直叫惯了。
他们得了孙子,自然我也来庆祝。在我们村一栋四层楼房的二楼,三室两厅,里面挤满了人。通向厨房的走廊地板上摆满了特仑苏古城牛奶。客厅一角有两个帮忙的人忙着准备方便面和馒头,装成一袋袋作为回头(送礼的人回去时必须带的)沙发上茶几旁围着一堆年轻人磕着瓜子吃着糖谈笑风生。两个大卧室里也挤满了亲戚长辈。满屋里说的笑的热闹非凡。
见我进来,雪翠拉了我的手,笑呵呵把我拽到厨房边的小屋里。小屋里床上、椅子上、地下的板凳上坐满了人,都是认识的我们家的亲戚。
我急着问孩子在哪儿,雪翠说人多,怕吵到孩子,刚刚让邻村的爷爷奶奶抱走了,一会儿再抱过来。
我说:“真好呀,雪翠,闺女去年结婚,今年得子,你真是好福气呀!”
“是呀,俺稀罕得不得了!对了,你家格格有了没?”
“没有,真是发愁,这孩子左一个不生,又一个要再玩两年,真是的!”我叹了口气,接着头脑发热,舌头一嘟噜就管不住了:“都结婚三年了,眼看着小三十了,别人见了我就问,我答多了都觉得丑,好像咱不会生……”
话一出口,我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脸火辣辣的,心跳也乱了,嘴还张着但说不出话来,自己一个人尬住了,心里怯怯的,脸上可能就挤满了“对不起”,但是雪翠却并不在意,看着我笑了笑,似安慰,像安抚,那眼神分明清清爽爽,什么也没有。我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继续聊着。
过了一会儿,外边又来人,她就出去招呼。我看着她,思绪飘飞到了三十多年以前………
那时的雪翠,长得特别好看。长圆脸,嫩嫩的皮肤,一掐能掐出水来,唇红齿白,浓黑的眉毛下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我见过大眼睛,有的如凸出的金鱼眼,瞪着看人时只让人感到害怕;有的深不可测,目光锐利,眼珠不错地盯着你时你只觉得啥秘密都要露底。而雪翠的大眼睛让人看着喜欢,它总是水灵灵眨巴眨巴好像会说话。她还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梳成长长的辫子挂在脑后,披在肩头,垂在胸前,仿佛一根鸡毛掸子撩拨得心痒痒麻麻还有点甜蜜的疼。
当然,上面不是我的感觉,是保忠的。84年小学毕业后我成绩优异,被择优录取上了镇上的中学,当时这样的名额只有为数不多的三两个。剩下的就都去了中心校上初中,保忠就是其中一个,雪翠也是。保忠从北板桥出发,雪翠从东板桥出发,不约而同地到了渠头初中。
雪翠坐在前面,保忠坐在她后面。上课时雪翠一会儿听讲看黑板,一会儿低头记笔记写作业,长辫子左摆右甩,游来荡去。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保忠就听不进课看不见老师忘了笔和书本,眼睛就呆呆地盯着那辫子,视线就傻傻地随了那辫子游移,心就甜蜜地荡起了痛苦的小涟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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