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过年,我妈总是让弟弟寄两个酱油鸭给阿香。
阿香是我们家的保姆。14年前,我母亲因为脑溢血导致左半边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从此,阿香便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阿香那时候已经50来岁,中等偏上的个子,匀称的身材,五官端正,烫过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高高的髻,两边各有垂下的小卷,一对金耳环闪着光,穿着时髦,从背影看去只是三四十岁的模样,没有一丝的乡土气。这能干得了活吗?我们都带着一丝疑问。
她是毛遂自荐来的,原来她照料的阿婆去世了,而我妈刚刚动完手术,正好需要有人照顾。我们家人一合计,老父亲年事已高,而我们都要上班,的确没合适的人,就让她试试吧。
母亲住的病房有三张病床。左边的阿公可能是因为脑部受伤而意识不清,整晚不停地在叫唤,弄得我母亲也是无法入眠,阿香就只能在病床旁边放张折叠椅,日夜陪伴在身旁,随时听候召唤。医院的病床很紧张,十天后母亲就出院回了家里,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轮椅生涯。
阿香可不是一般的乡下人,她是个高中毕业生,那时在农村肯定算是秀才了。她能说会道,加上一直走南闯北,总有说不完的故事,这样让老母亲不再感到寂寞无助。阿香还学过一些中医的推拿,每天为母亲做一些保健,以延缓我母亲瘫痪的左手左脚功能的完全丧失。她还规定我妈必须依靠穿上矫正器每天在房间里走两圈,而她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保护好,决不能出任何差池。本来谈好她的职责范围只是照顾好我妈加上搞搞卫生,但是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空,她都会手脚麻利地帮着择菜、洗菜,切配。家里的地板始终保持干净整洁,那是她每天用抹布蹲在地上一寸一寸擦出来的成果,厨房的灶台也是擦得光亮如新。
能干的阿香呐,也比较有主见,常常喜欢和我妈抬杠,我们怕气坏了老太太不准她这怎么干。她笑着说,这是给生活增添一点乐趣,你们不懂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自说自话地叫我爸妈为干爹干妈。老太太警告她,别自作多情了,我有儿有女的。她也只是笑笑,依然我行我素。每次回去见我妈,看到老太太笑意盈盈,气色红润,家里窗明几净,自然少不了阿香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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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轮回,很快过了12个春夏秋冬。这12年中除了他儿子结婚和她大哥去世,她回过两次家,其余的时间,都守候着我妈,牺牲了很多。直到她孙子要上学了没人带,儿子媳妇三番五次请求,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我们家。
以后的每个大型节假日,我母亲必定会接到她来自远方的问候,她还多次邀请老母亲去她在美丽的千岛湖畔的家玩。
阿香离开我们家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母亲已经换了4个保姆,一脉相承地索取和懒惰,再也没有了阿香那样的勤劳,肯干。阿香便成为了一个曾经的记忆,在我们家人心灵的存折上,永久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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