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到了淡季,潮王楼里依旧客聚如潮、客声鼎沸。
中有一锦衣公子坐在窗边细刮着茶叶,时不时抬头看看楼外,似是在等人。仪态翩翩,那袭蓝衫更是将其衬出几分书卷儿气来。此般隽秀雅静,与楼内的喧嚣嘈杂很是格格不入。
又有一绿衫青年,手提两壶美酒,脚下生风,如泥鳅般滑出人群,直奔那公子跟前,将酒往桌上一放,这才不急不忙地作了个揖,唤了声严兄。
那公子轻点桌面,示意他坐下,青年便一屁股做了下去,开了一壶酒,倒了杯,递给公子。
“严兄,你快尝尝,这可是我排了老长的队才买到的珍品。”
公子放下茶盏,接过品了品,片刻,他薄唇微启,赞道:“嗯,好酒,二弟,这可是沁园斋的百花绽?”
青年咧嘴一笑:“就知瞒不过严兄,此酒正是百花绽,对了,严兄,小弟我在买酒路上还遇到一件趣事,严兄可要听听?”
公子颌首。只见那青年赶忙喝了一大口酒,润了润喉咙,正欲细说时,厅内忽起一道罡风,二人震惊,齐齐向厅里看去,就见一持刀大汉,身长八尺,正站在一张木桌上。他怒目圆睁,面若赤火,死死瞪着一店小二,大骂道:“老子就是再落魄,也轮不到你一毛头小子来奚落!”
公子蹙了蹙眉,问青年:“二弟可知,这是何人?”青年仔细端详那大汉一刻后,答道:“严兄,此人叫做晁山,本以卖肉为生,幸得家父赏识,收了做了捕快,但前年不知犯了何等大罪,家父震怒,将其革职查办,现已被官府通缉,怎料会在此碰见。”公子微微颔首,又缓缓刮起了茶叶来。
此时厅内,晁山正与一众护卫对峙着,只见他颈手青筋暴起,蓄势待发,似要出刀;那潮王楼掌柜面色沉峻,紧紧盯着晁山;一众护卫严阵以待,就等掌柜一声令下。箭以满弓,不得不出。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向掌柜作了揖后说道:“不知尹老板,可否给王某人一个面子,将这晁山交与本人处置。”
尹掌柜平生何等骄傲,竟一听立马回礼谢道:“那就有劳王老板了。”
而那晁山似也放松了些。
公子见此生疑:“这是何人物?竟让潮王楼掌柜也敬他三分。”
青年正色道:“严兄刚来我们这,有所不知,此人乃徐州富商王富贵,可是九州里出了名的有钱人 ,这徐州一百店面,就有八十八是他开的。”
公子闻言,细细打量了王老板片刻,喃喃曰:“竟有此等人物。”
要说这九州最有钱的,就属那徐州王富贵。
这王富贵,本不叫王富贵。
他原名王狗剩,乃是徐州渔陇人士。
而那渔陇,也本不叫渔陇。
那原是徐州里芝麻点大的临海小镇。人们世代以捕鱼为业,最多和临镇做点小本买卖。后来船业发达起来,人们就逐渐和外州通商,这小镇也就慢慢发展成徐州里享有“淮北鱼乡”之名的渔陇镇。
王狗剩出身于卖烧饼的一户人家。他爹娘望子成龙,每年一筐鸡蛋,一大把碎银子,供他到书院里读书。那书院本是专门给富家子弟授课,只不过先生看他可怜,又是个要学的,才收了去。中有几个顽劣公子哥,一直看他不顺眼,时不时给他穿小鞋,久而久之,即便王狗剩再能忍也是忍不住了。
上元节那天不上课,王狗剩把自己锁在屋里,苦想了一天一夜。次日,他连出几个阴招,使得那几个富家子弟惨叫连天,还被先生训了顿,据说他们的爹娘因此扣了他们半年的月例银子。自此,那些个公子哥就认王狗剩为大哥,不敢再使坏。那王狗剩也因此改名为王富贵。
王富贵过得可是舒坦了。
但这也只舒坦了七年。
就在七年后的上元佳节,他偶遇了此生挚爱——燕晚清。
这燕晚清别号“玉成仙子”,素有“渔陇第一才女”之称。诗也好,人也美,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仙子好以诗会友,也以诗来觅得良人。在她十五岁及笄礼之后,仙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诗会,欲此觅得良人。那诗会天下才子皆可参加,王富贵被她迷得不行,在那诗会上大放光彩,似要把平生绝学都给吐出来。
只见他一路破关斩将,“杀”到了燕晚清跟前,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并不。
前头就提了,他只舒坦了七年。
就在他将要答出这最后一道謎题时,一道清扬男声突然传来:“此字为圆。”字正腔圆,玉石之声,宛如林籁泉韵。玉成仙子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徐徐走来的翩翩公子身上,王狗剩的脸青得发绿。
就在七年后的上元佳节,王富贵惨遇了此生宿敌——桑子麟。痛失挚爱。但这也为他此后成为徐州第一富商埋下了伏笔,这又是咋回事呢?且听我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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