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让腊梅早些回去了。当初要是再近些，比如那个瓦匠家，会更好。红梅不愿在家待，年年出去打工，小四，小四要是近点，也挺好。这样想着，老表找的工作不错。
洗了碗筷，桂兰把家里扫了一遍，把院子里打扫了一遍，扫了一堆鸡畜的粪，又把它担进了菜地里，偎在南瓜和姜的周围。
菜园有些干了，有许多菜苔都长很高，老了。腊梅没时间，向东不会弄，能记得浇水算好的了。
向东来了：“你放着我来挑水浇。”
“哦，我忘了回去给你热饭。”她看看向东，头发上还有草屑，就把水瓢放下了，“回去，我先烧水你洗。”
“你妈妈怎么样了？”
“唉。”桂兰叹口气说：“恐怕起不来了，这以后都要人伺候着。”
向东也叹口气。
“你妈妈还算有福分的，年轻时，那个时候没得吃喝，你老子待她好，就走得早了点，你们也那么大了。当年把腿摔断了，这几年了，能下地摸着走。我老子也走得早，妈年轻时拖着几个，我们大些日子好过了，一场大水把家都冲了，老了享福没几天，这以后得躺在床上了。”
向东拿着东西跟在她后面，桂兰一路说着母亲的样子，想着母亲再也起不来，回不到以前那种状态，很酸楚。
要是自己住得近，一天去喂一次饭，帮她擦洗一次。
“上次，老表说小四工作的事情，县城里照不照？”
“他也在找县里的，底下的中学肯定照，人家单位要钱有人去找他呢。县里的，那意思是难些，好的中学就更不要想了，说除非成绩特别好，不然就是关系特别好。难。”
“我想着，要是小四在县里，以后老了去看病，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人帮着跑跑。”
向东说，外甥也说这话。老了一下子生大病过去了倒还好些，就怕死不死活不活的 ，治了肯定能好些，就要有人帮你。
以前后面的长生，不就是个腿断了吗？妈腿断了还能起来，他那个年纪算什么事情，医院里打个钢筋就能走路了。这事情也不是长生一个，听红梅讲，友志家那里有人得了癌，家里不给治，痛都痛死了。
不过，真要是那个病，也就算了。这上面庄子，就这屋里，也有，都自己不去治的。不知道真假，儿子女儿都还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他们也难。
“总归，要是儿女好，人好还要有钱，那都不是什么事情。要是靠不着，顶好自己两个人身体好，手里要有钱。不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小四以后上班了，总会给些我们吧。这几年学费生活费花了也有几万了吧。”桂兰说。
向东没说话，两个人回了家。
奶奶歪在椅子里睡着了，头向右斜着，右嘴角的口水拉着长长的丝。听见声音，奶奶睁开眼睛，擦擦嘴巴，说：“回来啦，向东还没吃饭呢。”
桂兰把一抱菜苔丢在地上，说我马上烧，叫向东自己洗手把衣服找找，还有外面的衣服也收回家。我要是不在家，你也别都指望腊梅，她事情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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