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一盏归处

作者: 乱把白云揉碎 | 来源:发表于2024-04-09 16:28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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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当星光渐亮,夜幕降临,魔都披上五彩斑斓的霓裳,高楼大厦的轮廓在灯光的映照下变得更加立体。陆家嘴的大楼、南京路的人行道、新天地的酒吧、田子坊的小巷,现代繁华与古老文化交相辉映,勾勒出一幅独属于魔都的画卷。

30岁的薛宁已经是魔都一所律所的合伙人了,今年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在魔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薛宁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搬进这套房子的第一天,她邀请了几位朋友一起吃饭,算作乔迁之喜。

一场狂欢之后,朋友一个个道别离去,薛宁站在门口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当电梯门关闭,楼道的灯也随之熄灭,她又一个人重新归于黑暗和寂静。

薛宁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没有开灯,寂静的夜里,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身上,照的她更加单薄。她手里握着一杯红酒,凝视着远方,心中思绪万千。

华灯初上,魔都的夜晚,如此的迷人,让人沉醉不已。但在这片光影斑驳的世界里,是否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慰藉?

暗柳啼鸦,单衣伫立,小窗朱户。

薛宁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家了。为了挣脱父母的束缚,为了逃离那个家,薛宁从熟悉的故乡一头闯入陌生的都市,一次次碰壁,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不甘就此回去。只能更加地努力,做得更多,休息更少,只有偶尔喘息的时刻她好像才会有片刻的回忆,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薛宁的老家是江川县,一个经济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地方,她的家庭条件尚可,父亲是公务员,在她离开家的时候就已经是局长的职位了,母亲是一家银行的职业经理,所以从小她就不缺钱。

但她缺爱,至少她是这么想的。父母工作繁忙,却没有一刻放松对她的管教,父亲是个古板严肃的人,在体制内工作的久了总是会把一些不好的作风带回到家里,大男子主义严重,不愿意做事事出头管教孩子的家长,又总是嫌弃孩子不够优秀,没有花时间关心过孩子却还妄图把控孩子的人生方向,母亲是个很严格的人,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婆婆明里暗里对她生不出男孩的贬低他也没有反驳过,所以她对自己严格,对薛宁更严格,她一直很关注薛宁的成绩,尤其是在大伯家的堂哥考出优秀的高考分数后,她对薛宁的要求总是苛刻而严格,这甚至让薛宁感到自己是不被这个家接纳的。

小时候的薛宁不如现在美丽动人,最值得人们怀念的青春期是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狼狈时刻。青春期的激素在她的脸上肆虐,留下了满脸的青春痘作为标志,与此同时,高考这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肩上,让她的体重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极速增长。

在这个人生的转折点,她不仅要面对内心的焦虑和不安,还要承受身体上的变化和父母带来的压力,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高考结束后,薛宁考得还不错,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结果父母强硬地要她报本地的学校,父亲甚至已经给她规划好了之后考研考公的道路。

谎骗父母填报的志愿,开学后再也不回家大概是薛宁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叛逆的事情,靠着从小攒的零花钱以及兼职,她成功熬到毕业,在拿到offer的那一刻她好像才终于挣脱了父母的枷锁,彻底飞离那个县城。

但每一个下班的夜里,薛宁走在这繁华的都市种,抬头望着那许许多多明亮窗口,也会感慨何时有属于自己的一盏。

终于,有了。但好像还缺点什么。薛宁苦笑着摇头,人总不能太贪心。

突然,一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吴阿姨打来的电话。

吴阿姨是薛宁的贵人,在她还在律所实习,打不开局面的时候,是吴阿姨委托她担任自己的代理律师,那一次的工作并不复杂,但却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一项委托,这不仅为薛宁提供了宝贵的实践机会,更让她领略到了资深律师的智慧和魅力。那之后薛宁也没有和吴阿姨断了联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吴阿姨给了她如家人般的帮助和温暖。

薛宁接起电话:“喂,阿姨晚上好呀。”

吴阿姨情绪好像不高,她沉默了一会还是语气坚定地说“薛宁,我想你最好回家一趟。”

直到今天,薛宁才知道吴阿姨是她母亲的大学同学,母亲毕业后选择直接工作,而吴阿姨选择继续深造,最终在魔都定居。虽然父母在电话里斥责她并保证如果她不回家就再也不给她提供任何帮助,包括生活费和学费,但他们还是会不放心,所以母亲联系了吴阿姨,通过吴阿姨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她,甚至在她工作出现困难时,不善于求人的母亲还拜托吴阿姨出面照顾她。

“你表妹把你爸妈的银行卡偷走了,被你妈妈撞见,两人拉扯中她推了你妈妈一下,不小心摔下楼梯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想,最好也让你知道。”

或许很多人都会以为,在那样一个老一辈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面,薛宁的对照组会是她堂哥,但其实不是,堂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成绩好,为人和善,母亲拿薛宁和他对照,却不限制他们接触,所以母亲不允许她接触的课外书,薛宁都会放在堂哥那里,如果说成年后的贵人是吴阿姨,那青春期的密码锁就是她堂哥。

表妹关雪是姑姑的女儿,和沉默寡言的薛宁不同,关雪从小就活泼嘴甜,像她的母亲一样,虽然是女生却仍然得到了奶奶的喜爱,小时候薛宁不懂,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性格不讨喜,没理解什么是爱屋及乌,什么是殃及池鱼。

薛父可怜妹妹遇人不淑,从关雪出生起就一直资助母女俩,从而使关雪从小就养成了好逸恶劳,嘴甜乞讨的习惯,但她也吃到了嘴甜的好处。

比如,薛宁不要的路,不要的资源,薛父都给了关雪,并且薛父还把自己的下属也介绍给了关雪,这些所有都是原来薛父想让薛宁走的路。他吃到了体制安稳的红利,便认为这是最好的。

那位下属的家庭很好,关雪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骗他说会有50万彩礼,可关家哪有那么多钱,她问薛父借,却被薛母强硬的拒绝,那是薛母给薛宁准备的彩礼,也是薛母的底线。

关雪以前也偷过薛家的东西,但每次只要卖卖惨,哭哭穷,薛父就不会过于责怪她,这次她也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巧合的是当天薛母文件忘记带了,所以回来一趟,刚好撞见从主卧出来的关雪,两人拉扯之间薛母被推下了楼,然后关雪就跑了。

还好手机没有被摔坏,薛母及时叫了救护车。

薛母伤得不重,住了几天院后就回家修养了,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许多朋友来看望她,其中包括薛母和吴阿姨的共同好友,那位和吴阿姨吐槽起来才让吴阿姨知道了这件事。

终于薛宁还是决定回一趟江川县,吴阿姨没有说薛母的详细状况,只说她最好回家一趟,薛宁以为很严重,纠结了一下,还是订了最近的航班。

江川县交通并不发达,最近的机场离得也不近,经历几趟转车,薛宁最终在晚上十点到达小区门口。

一下出租车,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街道,薛宁一瞬间好像不知该往哪里走。

恰好这时,一道熟悉的放学铃声响起,一群群少年人从薛宁身边走过,薛宁顺着人流走进小区,随着岔路变多,人群分流,薛宁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丢下,四周的道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远处好像有灯光亮起,望着那个方向,薛宁感觉丢失掉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恢复,连肢体也好像恢复了记忆,没犹豫,她往那个方向走去。

那是一栋房子,在道路的尽头,院子里亮着灯光。岁月斑驳了门墙,消退了满墙的爬山虎,连院外的枣树也都枯萎,只剩枯枝败叶落了一地,好像连房子都不再年轻。

二楼窗户后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如此熟悉,是母亲。

院子里的灯,二楼主卧的灯,在每一个薛宁上晚自习的夜晚,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亮着的,母亲的身影好像也永远都在那里看着,这样熟悉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薛宁的梦里,令她瞬间驻足,不敢上前。

犹豫片刻,她还在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看了好久好久。

他乡纵有明月,好像也不及家中一盏小灯。

在被父母管教束缚的十八年里,在独自拼搏打拼的十二年里,有无数的时刻,薛宁都觉得她是缺爱的,但熟悉的记忆证实现实并非如此,无论是留给她的嫁妆,还是委托吴阿姨照顾她,甚至是一次次的管教,都是父母的爱。

只是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他们如大部分中国父母那样,爱的太过委婉,他们不喜欢也不善于用语言表达,受他们教育程度、思想认知等方面的限制,表达爱的方式尖锐又不够恰当,只有每一个漆黑的夜里,点亮的那一盏灯,表达着他们的关系。

许是薛宁看得太久太久,那道人影终于是注意到这里,朝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

薛宁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是在叫父亲,很快两个人影搀扶着走出院子,终于,薛宁还是跑了过去,就像中学时每一个下晚自习的夜晚,她好像终于也能在黑夜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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