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

我给那条狗取名叫佩佩。

她可美了，大白毛，眼珠子圆溜溜的像个玻璃球。一般狗都不愿意剪指甲是不？佩佩乖，爪子伸出来都不带眨眼的。在家一叫她吧，不管她在干什么都会跑过来，跟你一样听话，乖巧。

你别生气啊，这狗也是我从别人那儿抱回来的。他们说这狗跟我有眼缘儿，佩佩一见到我立刻连奶都不吃了，急着来蹭我的手指头呢。最后把母狗逼急了，我才把佩佩挪回去。

我过得很好啊。佩佩是条大狗，你也知道。她爱玩儿，总不让我安静看会儿书，老喜欢叼着绳子让我跟她出去玩去。

——不去？上个月她就把我好不容易摞好的废纸箱给摧残的够呛。我老啦，也跑不了佩佩这么快。头几次我遛她，还有大爷跟我打趣儿，是这狗遛你吧？

后来我学聪明了，我骑车。不过这儿冬天冷啊，我得把毛衣毛裤都穿上才不至于冷的哆嗦。佩佩在前面跑，我跟后边。

你小时候也这样，你奶奶给你梳俩羊角辫，模样真是人见人爱，我跟在你后边，都怕人家给你拐走喽。你小时候还说啊，长大了要给爸爸赚钱买大房子，佩佩，可是你在哪啊？

现在我老了，风从我裤腿儿往上灌进来我就得好几天疼得下不了床。老周说这块儿法院好，也是几十年前，我想也没想就卖了房子过来了。

对不起啊，把你从小长大的房子就这么给买了……可是爸也不想啊，爸不卖，怎么给你讨回公道呢？那个禽兽，一定要下地狱，千刀万剐…佩佩……哎哎…你真命苦啊！

你妈受不了打击，走了。后来我也没再娶。她一走啊，这大院就真的只剩下废品喽。我老觉得空荡荡的，心里憋的慌，像团头发堵住那下水道，怎么都扣不出来。有时候晚上故意弄点声响，就为了别这么寂寞。

佩佩也叫佩佩，你可别生气啊。我就是，就是想找一个寄托……人老了，我还有满腔的爱没处发泄呢。你看这佩佩，给我养的油光水亮的，出去人家都说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狗呢。

…得啦，爸爸今天也就陪你说到这儿了。佩佩，在那边可好好的，再也别这么善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