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眼干嘛

挤上地铁，这比肩接踵的拥挤让我有些不自在。似乎大家都不自在，也都能忍着。但不自在这种东西就像屁一样，一旦放出来，再想掩饰就晚了。忍的表情和姿态体现出人在社交场合的礼仪。说白了，那也叫尴尬。所以很多人就放弃了忍，随他去吧。于是大家都尽量避免眼神接触，摆出一副或内敛或强悍或无所谓的姿态。

地铁走过几站，人群松动了。我对面站上来一个留中分的青年。与我对面而立，我透过墨镜与他对视了几秒。似乎谁也不愿服输。我戴墨镜，他留中分，我两是整个车厢里最怪异的两个人，就这么干上了。我在揣摩他的用意，他似乎对我感兴趣。最后只好用语言来结束这无聊的瞪眼游戏，他说，你为啥戴墨镜，我还以为你是个盲人。

我说，我是个愚蠢的人类，我不想看见同类，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更愚蠢。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也许是气愤，也有可能是我的才华惊艳到了他。他放弃攻击我，反而赞美我说，你可真有意思，为啥说自己是愚蠢的人类呢。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刚喝了一碗鸡汤，还想再来一碗。

于是我的长篇大论开始了。

我说，不知道你是否去过大草原，看到草原上吃草的羊群，成千上万的羊如米粒般撒在上面，一点也不拥挤，它们是多么悠闲自在。然而当人们把它们关进一个过于狭小的羊圈，它们就会拥挤，踩踏，甚至干起架了。城市、地铁就类似于这样的羊圈，我们会因为拥挤而对同类丧失敬意。进而产生敌意。当群体的氛围不再友好、自然。优越感就变成了非常重要的东西，每个人都小心提防着，又偷偷观察着，只要发觉别人身上有矮的地方就一定会踩上去，弥补自身缺失的优越感，对抗自卑。仅此而言，我说自己是愚蠢的人类难道过分吗？

男子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梳子，把中分梳成了三七分。面对我不解的眼神，他解释说，我一直认为人应该站在中间，舞台中心的位置，听我说完他觉得人还是站的靠边一点显得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