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
送走最后一位相识的北大人后,我彻底沦为北大的过客。
这些天来,不断地在燕园的每个角落晃荡。从东南门的车站、东门的理教、南门的城隍庙、西门的鸡翅,还有校内的康博思。更多的时候是在南门和东南门之间作钟摆运动。
走在校园内,一种与日俱增的从容相伴左右,不时会给一些游客指点他们要去的地方。小姑娘说我越来越像是这里的人了,我只好不作声:熟悉归熟悉,过客仍是过客。
北大的东面永远都是忙碌不停的:巨大的吊车、轰鸣的机子。这里永远是个大工地。第一次来北大的时候,这里在建政府管理学院大楼,而现在则是法学院、文教、乒乓球馆,还有地铁。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威廉·贝弗里奇爵士主政的伦敦经济学院一直流传着一个笑话:说伦敦经济学院的“混凝土从来没有干过”。这句话用来形容许智宏主政的北大恰恰如此吻合。一段时间来,中国当下最享盛名的两所大学都陷入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北大忙着盖楼,而一路之遥的清华则忙着跑马圈地。当下学界最富有的两家地主分别做着千年来中国地主最热衷的两桩事。
北大的南边是令人心静的地方。一排排解放前后建的灰色小楼爬满了爬山虎,灰蒙蒙、绿油油。许知远说这一排灰色小楼曾经是他在北大最感到温暖的地方,当然这里也有那个诙谐而才气冲天的孔庆东的47楼。三角地,是南边一个永远绕不开的地名。上个世纪80年代,总是有一些羞涩的北大学生将自己新出产的诗作、文章贴在这里,而驻足此间的人也是排着长队,之后,就有了那些曾经耳熟能详的名字:西川、阿吾、臧棣等等。那时候的北大和北大人都是最可爱的。现在的三角地和全国的信息集散地一样,被新东方、启航、文登们一统天下。然而三角地毕竟是三角地,北京的记者们会知道,这里总是有他们需要的新闻。比如前几天吉林大学一位女讲师为重续旧情,将自己的征婚启事贴到了这里,点名要北大的男人。而让我更感兴趣的是一份关于北大书店的招贴,它这样静静述说着关于这家书店的最后命运,语言是充满北大化的:
1988年成立,一个一直不曾长大的书铺
1996年前曾是文史古籍书最大的“北大小店”
2003年前曾是北大经管类教材最大的代理人
如今,它已辉煌不在
依然还有些教材、库存老书、人文社科的最新书在陈列……
期盼你的到来
我喜欢在南方外的城隍庙吃东西,然后看书,隔着玻璃窗看得见北大的南门。这里的氛围很好,总是有几个把餐厅当作阅读室的人,大概拜北大气质所赐,你只需大大方方拿出书来读,任何时候,餐厅的营业员都不会来打搅你。
而最近我则把阅读室搬到了东门的理教。这座新建的自习楼很干净也很安静。它的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光华管理学院——一座6层高的白楼,如果仅仅从建筑来看,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聚集着中国最密集财富和最密集新闻的地方。很多人对它心存希望,把它当作自己的人生目标,也有很多人对它失望,因为不知道这座白楼里面有多少黑暗。而前不久那场张维迎和邹恒甫之间毫无学术意义纯粹是利益之争的事件,让更多的人笑话,笑话的不仅仅是光华和北大,还有整个中国的高等教育。
太阳每天从东边辉煌的方正集团楼顶升起,在西边美丽如画的未名湖畔落下,正好印证着我们这个时代的特质:喧闹的归于喧闹,沉淀的归于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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