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挨了重重的一击,身体向前栽过去的一瞬间,罗均清楚地明白这具躯体再不能为自己所用了,他迅速地与它剥离开来。没有了身体这个羁绊,感觉自己像烟雾一样轻巧,转眼间就悬浮在了半空中。
从来没有在如此高度下俯瞰过这个世界,还来不及居高临下浏览风景,他便定睛向下看去。毕竟是自己经营了三十多年的躯体,他还是十分留恋的。这一看不要紧,直惊得他瞠目结舌,想大声喊出来,但是呈烟雾状的他已经不具备发出声音这项功能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躯体前倾倒下的画面。白色的脑浆和着红色的鲜血,让人不敢直视,躯体倒地后双腿还在抽搐着。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罗均看着这一幕,感到揪心地痛。如此说来,自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再没有了依托?
就在他暗自难过的时候,看到挖掘机驾驶室里的贾明呆坐在那里,似乎已经被自己的行为吓傻了。“他还想干什么?”就在这时他看到贾明圆睁着血红的双眼,手握着操作杆,挖掘机的挖斗再次高高举起了。
看到挖斗再次落在地上躺着的躯体上,罗均破口大骂“贾明,你个畜牲,不就是发生点口角吗,至于这样?”他知道,虽然自己愤怒地大骂着,别人是听不到一丝声音的,这种情绪只有自己能体会得到。
他后悔了,自己为啥就那样倔强呢!作为一名施工员,有啥问题给项目经理汇报不就完了。都知道贾明是个愣头青,自己还非要挡在挖掘机前面毫不相让。说实话也真的没想到贾明会失去理智,到目前为止他都想不出来,究竟是哪句话把贾明给惹毛了。
就在他追悔莫及的时候,看到几辆闪着红灯的车疾驰而来。伴随着几声尖利的刹车声,车上跳下了几个身穿制服的人。他们看了一眼地上的躯体,转头询问现场目击者,随后跳上挖掘机,把贾明从车上揪下来带上了铐子。
紧接着他们在现场拉了警戒线,用装尸袋将躯体装了进去。再也见不到这相伴了三十多年的躯体了?回想起三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这具躯体带给他的快乐和悲伤,看到它落得如此惨状,罗均有一种扑上去最后一次抚摸的想法。
看到穿制服的人在做笔录,贾明屈卷在铁笼子一样的车厢里哭丧着脸直叹息。“一个多月没有回过家了,还是回去看看吧,这里的事情一时半会不可能又啥结局。”这样想着罗均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不,不是走去,应该是飞去,飞去也不贴切,用飘去最恰当了。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平时坐班车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一上车就沉迷在游戏中,车外的风景从来没有留意过。就自己目前的存在状态下,回家就是一个念头之间的事。
对于这个城市他太熟悉了,几年来由他施工修建的小区有好几个了,但是,那些楼房他一套都没有住过,只是从一个工地的彩钢房搬到另一个小区的彩钢房里。自己结婚的时候按揭了一套房子,还有两年才能把房贷还清。
在自己修建的几个小区飘了一圈,看到每栋楼房墙角处都有一块铭牌,上面刻着修建年份,施工单位名称,项目经理,施工员,监理员的名字。他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片刻,感到由衷地骄傲,毕竟自己在这个世上留下了名字。
“那又如何呢?一个领导一个想法,说不定哪位领导一高兴,就让它变成一堆建筑垃圾了。现在的楼房就是钢筋混凝土堆砌而成,千篇一律的模样,丝毫体现不出建筑艺术。”想到这里,他又感到非常沮丧,难道我白来了这个世上一回?
还是回家看看吧,想啥都是不切合实际的!媳妇生完孩子的一星期后他就离开了家,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两个月了。刚出生看起来皱皱巴巴的特难看,这样的丑八怪怎么能长成水灵灵的大姑娘呢?老人说娃娃是只愁生不愁养,说得还真是,每隔几天和媳妇视频,小家伙的样子就大不相同。
还沉浸在美美的回忆中,却已经来到了自家楼下,自己这状态也没法带门禁卡,怎么进去呢,还用得着门禁卡?这样想着他向上飘去,从客厅窗户里进去了。媳妇总是把客厅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也够为难她的了。
根据声音判断,媳妇肯定在卧室里,客厅开着窗户,怕孩子被风吹着了。飘到卧室门口,映入眼帘的是那几张结婚时拍的婚纱照,潇洒的自己笑脸上溢着满满的自信,面容姣好的媳妇幸福地依偎在他身上。看着熟悉的一切,他激动万分,真想扑上去抱抱妻子,亲吻一下孩子,
他正在这样想着,看到正在专心给孩子喂奶的媳妇抬起头来,向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她能感觉到我回来了?”他想。都说灵魂是飘荡着的,不可能发出声音,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说不定媳妇感觉到什么了。
媳妇收回了目光,继续给孩子喂奶,眼里是满满的温情。看来媳妇的奶水很充足,她那本来就丰满的胸部更加饱满了,雪白雪白的。唉!自己常年在工地施工,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自从媳妇怀孕以来就一直处于饥饿状态。这样想着,他扑了过去……
(今天有一位顾客闲聊,说起人的脾气,他连连叹息。他说,都说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都不假,并讲述了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此文为真实事件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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